第十一章宴会

　　宴会开始前的五日，姜夫人便指挥着所有人忙碌起来。她静心挑选玉兰，先把齐国公府花园的鹅卵石路上用花盆簇拥起来，因为是夏季，然后又特地把湖中的四角方亭帷幔拉开，湖中的荷花开的正旺，又在周边放置了冰盆，降低炎热。为了好好准备宴会，她亲自上阵，还把两个儿子都给调动起来了，吩咐姜超将库房里上好的瓷器，玉盏等拿出来擦拭锃亮，订楚京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美酒。平日里最懒散的姜意都被抓差，各处跑腿采购。这些原本下人都可以干的工作被主人都自己承包了。

　　最闲的人，只有姜梅。用母亲的话来说，她只要在宴会那天负责美美的就行了，想到母亲当时说话的场景，三哥小声埋怨母亲偏心，结果被赏了一个大栗子的场景就好好笑，不由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宴会当天，东菱看着镜中的姜梅有些微惊，往日里小姐不喜上妆，整日素面朝天，但好在天生丽质，即使不施粉黛，也清丽脱俗。今天小姐身着海棠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外批一件轻薄霞色绣刻云纹薄衫。一头锦缎般的秀发挽成飞仙髻，越发显得脖颈修，肤光如雪。眉心别出心裁的画上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往日里清丽娇颜的女子略施粉黛却又端庄贵气，眉心的一抹梅花让女子多了一丝妩媚，当真是倾国倾城。

　　“景亲王爷往日里并不出席各府宴会，不知道今日可会前来。”东菱在旁边悄悄道。

　　“来又何妨，不来又何妨，左右我们被绑在一起，也无需多客套。”姜梅看着镜中的女子，轻轻一笑道。

　　此刻，外面早已经宾客云集，各府中都派了人前来，个个谈笑风生，面带笑容，实则却悄悄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姜家小姐。

　　宴会还没开始，小姐们三五成群，拣了相互要好的坐在一起。小花厅拐角处的凉亭里。光禄大夫的女儿李嫒笑道：“也不知道这姜家小姐模样如何，听说从小被养在深闺，身体赢弱。”

　　英国公府的罗丽妍拈了绢子，打趣道：“齐国公府的小姐自然相貌是极佳的。”

　　周玲仙唇畔带了一丝冷笑：“你英国公府一向与齐国公府交好，自是向着她说话。”

　　英国公府和齐国公府都是大楚的开国功勋，且两家走动频繁，姜夫人和罗丽妍的母亲也是相当要好的姐妹。

　　罗丽妍正要开口反驳，看见转角处一道倩影，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

　　周玲仙可不是你不说话就能歇着的主，她冷笑一声，道：“一个在江南长大的丫头，不在母亲身边教养长大，能有什么规矩，恐怕琴棋书画都不会。”

　　“你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没有教养，竟然敢这样说主人家，我齐国公府的女儿也是你能说的。”姜夫人怒火中天的呵斥道。姜梅离家多年，自己没有陪伴在身边一直是林素心的痛，姜梅回来后，自己一直想着法儿的弥补，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儿竟被人这样说三道四，姜夫人只觉得气炸了，头顶的朱钗流苏乱动。

　　“姜姨，这是周相的嫡孙女，周玲仙。”罗丽妍缓缓开口道，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情绪。

　　“哦，我道是谁家的，原来是左相家的小姐，本夫人不管你是谁，本夫人不想再见到你。你的事情本夫人会向周夫人亲自告明，想来周家不会有怨言的。”左相周崇贯来与国公府政见不合，往来也没有深交，这次只是象征性的下了帖子，没想到周家也会来人。姜夫人早就听说这周玲仙自从在上年中秋宴上看到刚刚出府赴宴的景亲王，便一直纠缠着景亲王，没想到都赐婚了还折腾。

　　等到姜梅到达宴会的时候，这些许波澜早以了无痕迹，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清风也早以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姜梅淡然一笑，不过是跳梁小丑。

　　姜梅觉得自己被细密热切的视线包围了。姜夫人早以平复心情微笑着，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一一为她介绍在场的宾客。

　　众人只见姜梅一身华服，略施粉黛，肤光如雪，颜若朝华，明眸皓齿。容色淡定而高贵，跟他们想象中的在江南长大，毫无规矩的小姐形象完全不同，不免都有些惊讶。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出尊贵与教养，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族仪态。



　　宴会之上，姜夫人特意请了大楚最有名气的艺妓锦瑟。而这锦瑟正是来自天音阁。姜梅坐在花园里，就看见玉兰皎洁，闻到花香袭人，不一会儿，又响起琴声悠扬，箫声婉转，继而舞者入场，一群美丽的女子们伴着乐声的节奏，婉转绰约，翩翩起舞，等到锦瑟一身翩然的白裙出场，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花香。所有人都看的兴致勃勃。

　　一曲终散，锦瑟也转身退下，转身时却好像朝姜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场的不少都是眼光敏锐之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眼，顺着视线望去，姜梅正在和姜夫人悄悄的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姜夫人抿嘴偷笑。齐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会和一个艺妓认识，尽管这个艺妓名气极盛，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不少人心里暗道。姜梅坐在高台自是将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并未言语，对于锦瑟的那一眼，自是知道的。有些时候，自己不想惹事却总有人将事情惹到你眼前。

　　“小女子刚才看到锦瑟姑娘朝着姜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锦瑟姑娘和姜小姐是否认识。”太常寺少卿之女温嘉玉起身说道。温嘉玉看着姜梅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凭什么你一个在江南长达的丫头一回来恭贺赞扬声不断，容貌出众，家世显赫，凭什么我就要四面逢迎，被众人踩在脚下，要是让人知道你跟一个艺妓相识，我看你能怎样在京城贵女中立足。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十分和睦的宴会气氛为之一变。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虽然这人问出了她们内心的想法，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丝毫不顾及场合，实在是太无礼了，丝毫不顾及主人家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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