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代价
离目的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梅四朵看着视野里两旁的绿荫不停退去，相似的画面只会让她发困。
她不需要特意去修行，平日里便空出了很多时间。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偶尔四处乱逛，这其实和更早之前的生活没什么差别。
她归属于冥界，原型是一团黑色的气体。这并不特别，所有生灵死后下到冥界都是一团聚拢的光雾，如果长时间不入轮回就会被冥界的死气侵蚀成黑色气团。
气体在冥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灵魂形态——被打散是可以慢慢聚拢恢复的。但在人间，无法触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需要附身。只是地上生灵的气息会排斥她，她并不能轻易附身。
她随着风飘荡到雾深的时候，那里非常热闹。梅和松几乎天天打架，而无聊的树妖们则聚在一起聊八卦。
“当初梅还说松会娶她的，啧啧，现在啊……”
“她也是活该，谁让她杀了松的好友呢？”
“呵，和一个杂毛野兽做好友，松也是活该呢～”
“黄栌，你这话可别被那棵脾气暴躁的松树听到了哈哈哈！”
大妖们毫无顾忌地讨论，小妖们再好奇也只敢窃窃私语——
“松的好友是一个妖兽？”
“是一个雪狼，雪狼一族的首领，我们那边还有赞颂他的歌谣，现在禁止流传了，被松听到会被杀的！”
“好姐妹，说来听听、说来听听嘛，不要唱调就是了，她在天上打架呢，听不到的。”
“好吧好吧，注意听哦，我只说一遍。雪山林川的妖王，一双冰蓝色的兽瞳仿若蓝天的泪滴，雪花化为绒毛覆盖在它身上。它屹立于山谷之巅……”
梅四朵听到很多关于松的过去，却很少有妖怪谈论梅的故事。
于是不属于这一界的“黑色团子”，开始了漫长的观察梅的生活。
妖界祸乱之年，有妖存在的地方，“灾祸”肆意横扫，夺取一切生机，无数妖怪死去，这一事件称为“祸之灾”。
沾染上“灾祸”的妖怪，有的陷入梦境的执念成真中去，再也醒不过来；有的看见了仇人的幻象，被折磨得精神日渐衰弱而死……它让人难过，让人恐惧，让人退避三舍，它是一个“负面东西”。
没有谁可以准确说明“灾祸”是个什么东西，从每一个妖怪口中说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描述。
梅呢，封印了“灾祸”，以珍贵的东西为代价。是什么代价呢？就没人清楚了。
回忆结束，梅四朵抓乱了头发。
雪狼一族与当年的事情应该有联系的，这一南行绝对用得上，她得再好好想想。
温度逐渐降低，梅四朵注意到时，身旁有雪花在飘飞。
“雪？到了吗？”梅四朵撑着钢牙的肩膀扭过身子去看。
都是落雪地带，却与她的梅林雪景相差甚远。
“钢牙钢牙钢牙！”梅四朵惊呼，猛拍钢牙的头，“那里、你快看！那片黑云，是不是要霹雷？！”
钢牙停下了脚步，其实他比梅四朵更先听到闪电轰鸣的声音。
前面也已经没有树木可站了，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抬头看去，黑云压低，雷电具象化地缠绕云朵，身前与身后的天空像是割裂了一样，给钢牙带去不安的信号。
——
“祸之灾”吗？我从未见过妖界如此凄惨的景象。
我是梅，百年多的见识让我这样称呼它们——负面的诅咒之力。
妖怪可以用妖力逼退诅咒，越强大越不受影响，所以死的都是些小妖怪，强国比如西国就不在混乱的名单上。
经与家族皆受到影响的大妖们多次讨论得出结果，“灾祸”暂时无法消灭，但可以先把它们驱逐到一起并封印起来。
就是封印的手段呢？
雪狼之主川歌拿出了一个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个古老的封印法术，很强大，却要付出一点代价。
“谁来执行？”
“你。”
我恨恨地盯着他，张口。
我想说你最近和松走得太近了，你是妖兽她是树妖，你们不合适，我和她早有约定，你才是后来者……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松喜欢的是川歌，我怎么舍得松受到伤害。
封印需要耗费大量的妖力，到最后关头我甚至要去压榨精血转换成妖力。
“祸之灾”结束了，川歌也死了。
虽然我很想杀了他，但是确实不是我动的手。不过我隐约感觉与我有关，封印、代价……
“哈哈哈——！！”明白过来的我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当着松的面，我再也压制不住情感，我要笑疯了——谁能想到代价会这样算啊？！！
我从松手中抢走了川歌的尸体，把他埋在梅花树下，从此被圈出来的梅花林变成了常年落雪的地带，不需要我的妖气供养也可以存活。
——松，我错了，这世间混乱也好，祥和也好，没有你，什么都不好。
——我捡起雪花拼凑出梅花林，可你依旧不喜欢有我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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