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之客
电梯惊魂事件后，22楼的六个女孩关系明显缓和了许多，楼进楼出时也开始打起招呼。虽然涂曼还是不喜曲筱绡行事无所顾忌的态度，但总归是‘井水不犯河水’。
转眼新的一周开始，她们都各自蓄足马力，朝着各自的工作岗位进发。涂曼照常地门诊、手术，忙碌中获得成就感，疲累之时和同事玩笑几句，日子倒也过得有声有色。
“马上就要周末了，有什么打算？”
涂曼摇头，“七天做了六个大手术，周末我选择睡死过去。”
赵启平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调笑着说：“这周会有贵客登门，你可得准备好啊。”
涂满皱眉，赵启平立马举起双手道：“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是我听老师说的，说是这周末你家有人会来考察你。”
赵医生很厚道地和盘托出，见涂曼面露难色，劝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毕竟是骨肉至亲，还能吃了你呀？不过……你最好把你的黑眼圈遮一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纵欲过度。”
“赵启平！”涂曼有些羞恼。
“我是说真的。”涂曼肤色白皙，所以黑眼圈都比常人更加显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涂曼坚定了眼神，把手里的餐盒递给赵启平，“行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给我送午饭，我明天还你一顿豪华日料。够意思吧？”
“行！”赵启平跟她击了个掌。“下午是不是还有一场手术？”
“嗯，还是和周老师一起。”
赵启平颔首，“我今天也要值个夜班，要不我送你回去？”
涂曼摆手，“不用了，你还是坚守你的岗位吧，我下手术应该不晚，到时候自己可以回去。拜！”
赵启平目送涂曼小跑着离去，眼神微黯，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神采。
周五晚上，涂曼还了赵启平一顿晚餐后终于在八点半之前回了家。意外的是，今晚的22楼格外热闹。樊胜美和安迪站在一起，看着面前哭闹的曲筱绡怀中抱着大果篮，一脸无奈的模样。跟着涂曼一起上来的关雎尔和樊姐面面相觑，很快心领神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曲筱绡突如其来的殷勤一下子有了答案。不过曲筱绡有点病急乱投医，不仅咨询做人事的樊胜美，还把做医生的涂曼和职场小菜鸟关雎尔也一块拉进了2203给她出谋划策。
住所正如曲筱绡其人，墙面用色大胆，混合风格的家具也表现了房屋主人的百变精怪。涂曼和安迪倒是适应很快，但樊胜美看见那一屋子的名牌衣服和包包不由得眼前一亮，关雎尔则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沙发上，挨着涂曼说悄悄话。
“赶紧给我说说你的problem。”
安迪开门见山，她并不习惯曲筱绡急转直上的热情态度和与问题毫无关联的社交词汇，在她看来，效率才是第一要务。
曲筱绡明显跟不上安迪的思路，手里还拿着刚拆封的零食心不在焉地吃着，听到安迪的话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还不知道我有什么problem……这些就是目前为止项目的所有资料。”她指着茶几上的几摞资料，飘忽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虚。
安迪闻言直接拿起资料开始翻阅，速度更胜一目十行，涂曼惊异于安迪出色的信息接收能力，也来了兴趣，拿着一本资料看起来。
关雎尔在一旁扶了扶眼镜，感受到了来自两位学霸的深深碾压。
“不愧是留过学又读过博士的，这英文看起来速度比我快好多呀！”
安迪不以为意，“你不用跟我比，我看东西本来就比一般人快。”
一本资料看下来，安迪了解完毕，认为这份项目写得非常清晰，而曲筱绡完全看懵了，只好坦诚地说出自己不学无术的事实。出国留学是许多富二代镀金的方式，曲筱绡就是其中混的最疯的那一批人，别说商业知识，就连英文口语也只停留在调戏肌肉男的程度，所以这些资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书。
涂曼直接说：“基本功还是要你自己去做，别人无法替代你去做这些。”
“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安迪对涂曼点了点头。
曲筱绡见希望破灭，连忙叫苦不迭，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涂曼和安迪一行人很快走出了曲筱绡的房间，各自回家。涂曼想起今天赵启平的提醒，晚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猜测着明天可能来的人，以至于第二天九点起床时涂曼还觉得自己没睡够。
电话铃响，涂曼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突然松了一口气。
“曼曼，起床了吗？”声音一如往日，温柔又有压迫感。
她见镜中还未梳洗的自己，声如细蚊，“嗯，马上起了。”
“准备一下，我十点半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
涂曼挂了电话后赶紧梳妆打扮，换上了全新不曾拆吊牌的裙子，然后拎包出门。
大周末的阳光没有洒在舒适的大床上，而是全部照在了困倦的脸上。安迪、涂曼、曲筱绡三人在电梯里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捂住嘴巴之后就好笑地看着彼此。
“你昨晚回屋不是挺早的么，怎么也那么困啊？今天还精心打扮，啧啧。”曲筱绡觉得这22楼就不可能比她还困的人了，通宵做方案、送方案，她还从没这么费心思地做一件事。
涂曼悠悠地说了一句：“昨晚没睡好。”
安迪好奇地看着她，涂曼回以一笑，问她：“你怎么也怎么困？”
“昨天帮小曲做文案做到半夜，今天老板又morningcall，不得不去。”
“原来如此。”
涂曼不用开车，所以到了一楼之后就直接走出电梯，只是她没想到，门开的一刹那，今天要见的人就直接出现在眼前了。
常见的西装革履因为细致精巧的剪裁和年轻人修长挺拔的身材凸显出了它最大的魅力，曲筱绡见到帅哥就两眼发光，但电梯门关得快，她错过了接下来的剧情。
“你怎么直接到楼下了？”
涂曼从那人眼前走过，径直到了门禁对面的物业管理员小郑那儿，“不是说非本楼的人不让进吗？”
小郑面色微赧，男人微微躬身道：“你好，我叫涂奕，是涂曼的哥哥，因为这次我急着找小曼所以误闯了这里，影响到了你的工作我很抱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提前联系小曼的。”
“不用！不用！”小郑可能是没见过这样谦虚儒雅的男人，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
涂奕跟在涂曼后头出了门，随后带着她坐上了车，他来上海参加的医学研讨会刚结束就赶过来看涂曼了，时间略微紧张，没注意到自己一身正装会让涂曼觉得是在和老师说话。
“怎么，看见我心情不好？”涂奕开车后首先打破沉默。
“我会一直在神外干下去的，不会转行，无论是谁都没法改变我的决定。”涂曼拿出认真的语气说着，连微微弯曲的发丝被安全带扣住了都不知道。
涂奕在欢乐颂外慢慢停下车，侧过身帮涂曼解开安全带调整位置，“别胡思乱想。你哥哥我还是有觉悟的，我知道培养一个医学生有多不容易，就算是用最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也不会让你轻易放弃的。”说完涂奕就继续开车，涂曼见他表明态度心中窃喜，调皮道：“你的意思是孟总没觉悟？”
“没大没小。”
涂奕眉头微皱，“做母亲的和做哥哥的角度不一样，但目的都是相同的，你理解一下。”
“哦。”涂曼垂首捂着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她每次一饿就容易肚子乱叫。
涂奕轻笑着加快了开车的速度，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餐厅。涂曼喜欢吃淮扬菜，涂奕特意选了一家淮扬菜做的最好的，进了包厢后就叫来侍者，点了一些菜之后将菜单递给涂曼，“我只点了一些招牌菜，你看看你还想吃些什么。”
涂曼发扬勤俭节约的风格摆手说：“不用了，两个人吃不了多少的，别浪费。”
“你平时没工夫吃这些，偶尔放纵一回也没什么。”涂奕跟侍者又加了几道菜，都是涂曼以前在家最喜欢吃的。
涂曼撇嘴：“又是赵启平告密的吧？”
“我除了科研者也是个医生，而且我在医院的眼线又不止启平一个。你别老欺负人家。”涂奕无奈摇头。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干嘛还来考察我？”好好的在北京闭关搞实验，没事干嘛搞什么突然袭击。
“我妹妹住的地方我不该考察一下吗？”涂奕姿态和教养一流，连喝茶都滴水不漏，他将一口茶送进喉咙之后才缓缓道：“你先是租房，后来攒了两年才贷款买房，明明不用这么辛苦，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呢？”
涂曼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我长大了，本来就不该向家里人要钱的。再说，我有工资，也有积蓄，我养得起我自己。”她停顿了一下，对上涂奕探问的眼神，说道：“所以，我不会认输的。”她和‘孟总’打过赌，她一定会走下去的。
“好吧，你的态度我会传达家中二老，我相信他们不会再干涉你的工作了。但是，这并不是我这次来的主要原因。”涂奕眸色深沉，涂曼心头一凛。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
涂奕情绪不明，淡淡道：“你的终身大事。”
涂曼大惊，“刚说不干涉我工作的，现在就要逼我结婚？”
“你先别激动，又不是正式定下来了，只是有几个人选，基本都在上海。”涂奕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放心，如果你不喜欢，我第一个投反对票。”
涂曼小声吐槽，“……说得好像你投了就有用似的。”
涂奕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看来是长大了，都知道和哥哥叫板了？”
“不敢不敢。”涂曼战术性小口喝水，涂奕也不再说这个容易破坏兄妹关系的敏感事件，转而开始一个对他有利的话题。
“你来上海之后是不是没再用过我给你的副卡了？”
“我锁起来了，在家里。”
涂曼连‘孟总’的副卡都不用了，更何况堂哥的呢。涂曼觉得，虽然涂奕做科研很赚钱，但也是冒着掉头发的风险得来的，小时候蹭他点零用钱也就算了，大了还扒拉他的老婆本那就不太像话了。
涂奕无语，面对和爷爷一般强硬的妹妹，他只好先退一步，“那你记住，需要什么随时和我讲，跟我就不要搞你那套独立的逻辑了。因为你过得不好，就是对我的伤害。在你的成长中我有很大的参与，你需要考虑我的感受，明白吗？”
“……明白了。”涂曼答应得随便，涂奕也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就塞了一张银行卡到她的小挎包里。
饭菜很快上齐。
涂曼的胃口并没有受到刚才谈话的影响，坐在旁边的涂奕却开始打量起她来。
女孩的面庞依旧略显稚嫩，但是长开的五官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婉大气，加上她本身的职业影响，做事情时眼神格外专注，看起来倒是挺有专业精英的架子。
涂奕十分欣慰。
食不言寝不语，涂曼和涂奕吃饭时并不多说话。饭后，涂奕就应涂曼要求，直接送她回欢乐颂。
二人行至停车处，涂奕接到好友的电话，便问涂曼，“有几个老朋友在，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吧？”他出国三年，回国半年来也基本都是泡在实验室里，所以他这次来上海除了看看涂曼之外，还为了见几个老朋友。
涂曼手搭额头，叹道：“都是比我大好几岁的人，我和他们有代沟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人家可惦记着你呢。”涂奕指着后备箱道：“喏，知道你爱吃大闸蟹，提早就派人送来了，还特意嘱咐给你留一篮最好的。”
涂曼眼睛一闪，“那就请你替我带一声‘谢谢’吧。”
“走，我送你回去。”涂奕给她打开副驾驶车门，任劳任怨地送到欢乐颂。涂曼到楼下后就不让涂奕再送她上去，“你还有事就快走吧。”
涂奕无奈摇头，“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之后一有空就会来上海看你。”
“知道了。”涂曼拿到爱吃的大闸蟹后活像顺过毛的兔子，乖乖应着。涂奕上前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后背，“那哥走了，有急事就打电话。家里人我会应付的，放心吧。”
涂曼听他唠唠叨叨的像个老父亲，眼睛突然有些红，走进门禁区后还隔着玻璃伸手与涂奕挥手告别。两人工作都忙，这两年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涂曼无声唏嘘，慢慢踩着步子回家。
“小曼！”樊胜美逛街回来正好碰上涂曼，身边还跟着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的曲筱绡。
“哟，巧了，你也买了大闸蟹啊！”曲筱绡看到涂曼手里的竹篮子就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篮子大闸蟹，“正好，你们煮好了记得叫我。”
樊胜美逛街逛了一天，本想早点洗漱休息，但见曲筱绡难得如此够意思，她也恭敬不如从命，拿过了曲筱绡手里的大闸蟹。
涂曼也点头笑着说：“樊姐，那我也麻烦你了。”这么多螃蟹不现吃就浪费了。
“行！不过我就怕到时候敲2203的门砸门都砸不醒她。”樊胜美与涂曼相视而笑。
电梯到了22楼，三人看见2202的门口也放着一篓大闸蟹，樊胜美惊讶地拎起刚从涂曼手里接过来的大闸蟹，问道：“同一家买的？”
涂曼不语，可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这篓大闸蟹的主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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