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齐心协力
作为家中两座顶梁柱中的一员，樊家爸爸的生死关乎一家老小日后的生活，樊妈妈当然不希望失去这个支柱，但是这笔钱该从哪里来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这是整整十万，樊胜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方向，也不想放弃拯救父亲的机会。
她很愧疚。难道就因为她放不下面子去向曲筱绡和安迪借钱，所以就弃父亲的事情于不顾？如果是这样，她和家里那个败家哥哥又有什么区别？
急诊室门口的走廊陷入压抑的沉默，涂曼被谭宗明拉出去后不解地问他：“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谭宗明揽过她的肩膀，说道：“怕你的心软害了你的邻居。”他见涂曼并未领悟，便解释道：“父母生老病死是整个家庭的大事，可是现在看来你这位邻居家里对这份责任的分派并不公平，事已至此，她该找机会寻求一个平衡了。”
涂曼恍然大悟般叹道，“难怪安迪让魏渭亲自出面呢。我明白了，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剩下的不会多管了。”
谭宗明估计得不错，魏渭和安迪的打算也是让樊家压到樊胜美身上的担子合理分派到每个人身上，顺便帮樊胜美要回自己应得的部分财产。但是显然陷在伤心无力中的樊胜美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在母亲的逼迫下终于开口向魏渭借钱。
魏渭找到空子就开口道：“借钱当然可以，但是我要跟你谈利息和抵押，毕竟牵扯到十万元本金。”
“没问题！”樊胜美还是没能理解魏渭的潜台词，直愣愣地说：“我家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抵押给你！”
魏渭直白道：“我不知道你家房子里‘所有’都是什么东西，但是按规矩呢，我只收容易变现的资产作为抵押，比如房契一类的。”说着就朝墙边的曲筱绡看了一眼。
曲筱绡习惯了接收颜色信号，立马开口道：“这个可以有啊！樊姐，你们一家子逃难到上海，应该会随身携带最重要的文件吧？你爸爸的生命是全家的大事，应该全家出钱出力，你别光顾着想你自己有没有。”
樊胜美努力思索着，曲筱绡却心急等不得，坦白道：“你哥哥在老家应该有套房吧？依我看啊，应该把你哥哥的房子给卖了给你爸治病，反正他现在出逃也用不上那套房了。”
“如果房产证在手边那就好办很多了。房产证放我那，一年期。假如一年还不上的话，我们就卖了房子收回本利。”魏渭和曲筱绡一唱一和已经替樊胜美铺好了台阶，只要一答应，目的即可达成。
可重男轻女的樊母怎么可能把儿子的房子给卖了，她忙走过来插手道；“不行，房产证不能给小美的！”她拽着樊胜美的胳膊急道：“你哥哥的房子不能卖！你卖了你哥哥就会离婚的你知道吗！小美啊，你不是说你能找到人借钱的吗！”
“离个屁啊！”曲筱绡忍无可忍，当着赵医生的面就爆了粗口。“你那儿媳妇现在顶多是个拖着儿子的中年妇女，一个离了婚的中年妇女现在谁还要啊，她根本不敢跟你儿子离婚行吗！再说了，就算她头脑发昏非要和你儿子离，那人家也给你生个孙子了，你也够本儿了！阿姨，你别光顾着你儿子不顾你女儿，你女儿今年都三十了，过了元旦三十一，剩女一个，别让她拖着一身债务连嫁都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你这当妈的不能这么偏心。”
曲筱绡不知道心里的怒气从何而来，她从进了医院就一直忍到现在，可是当樊母一再把巨额的债务压力统统压在樊胜美身上时，她终于爆发了。
什么狗屁的重男轻女！
曲筱绡胸腔中早就积了许多不忿，她没办法朝家里那几个有血缘但轻视她的亲人喷发，却意外对准了这个今日刺痛她眼睛的愚钝老妇。同时，她也恨极了傻乎乎支撑全家的樊胜美此刻的软弱无能，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那那些踩着女儿给儿子铺路的人就满大街嚣张了！
“樊胜美，难道你真的想头脑发昏当圣母？你想没想过，你都这把岁数了，再拖着一身债务，你还上哪儿掐尖儿去呀！”曲筱绡实在是被樊胜美那黏黏糊糊的性格给逼急了，“不是吧，樊胜美，你别告诉我那个房子你有份出钱买，你有感情？行不行一句话！要抵押就赶紧抵押，反正魏大哥是债主，至少有钱让你爸上手术台！”
赵启平在旁边看曲筱绡斥责樊母说得越来越起劲，但心里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怨怪曲筱绡不懂礼貌、缺少教养，反而在她身上看到了‘打抱不平’这四个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樊胜美迟迟没有表态，只是在樊母一顿拉扯下更加犹豫不决。魏渭以退为进道：“我这边无所谓啊，房产证押我这儿我可以接受，你们要卖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办不了，那今天晚上还得跟我借钱。我只跟你们亲兄弟明算账，不管借期长短，一律按私人借款的利率办，三分利，不还价。”
曲筱绡事情管到底，帮樊胜美算了一笔账，“借十万块钱，每个月还三千的利息，到了年底连本带利，是三万六千。虽说这是规矩，但是樊大姐，以你的工资，能够还本付息吗？别把自己逼良为娼了啊。”
樊母一听居然多了三万六，震惊道：“这……这不是高利贷吗，你们都是邻里邻居住着的，客气一点好不好啦！”
“大白天的别做梦了好吗，高利贷才三分利啊！”曲筱绡翻了个白眼，“不信你就让樊大姐打电话去问问，看看她今天晚上能不能借到这么多钱！”
樊母迟疑着看向女儿，她知道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便小声劝道：“小美，要不……要不你就答应了吧啊，救你爸爸要紧……以后你再咬咬牙省一省，钱总是能省出来的……”
“你真要逼你女儿去卖身啊！”曲筱绡觉得刚才自己最后一句话被樊母听进去了，但是她没想到一个母亲能偏心到这个地步，明明有大路摆在眼前却不走，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她儿子闯的祸，卖了那混蛋的房子理所应当！
曲筱绡的质问让樊母不敢承认，她的私心使然，纵使儿子再不争气也是传宗接代的人，女儿则是将来会‘泼出去的水’，两者孰重孰轻，她心里早就算计好了。
樊胜美哭红的眼睛里因为母亲不置可否的沉默而变得黯淡无光，她从小就知道母亲偏心，但她一直记着父母的养育之恩，所以哪怕家里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她也从没想过和她那个混账哥哥一样抛下父母只顾自己快活。可是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不是父母多一分的爱，而是更多的欲。
她哭得心疼，看得眼疼，听得不堪重负，于是对母亲冷声道：“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两条路，一卖房子给爸做手术，保住他的命，二就是看着爸死。你自己做决定吧！”
樊母见女儿这副态度，进退两难，崩溃哭道：“我……我不能做这个决定，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怎么做这个决定啊，你爸爸他会打死我的！”
“哼，怕他打你？那也要他醒得来才行！”樊胜美这下彻底死了心，说什么怕被打……那都是鬼话！她不过是怕她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将来回家没地方住，怕自己这个女儿霸占了产业！医生说了那么多回的手术后果，她难道会不知道樊父已经没有能力处置房产证了吗！
樊胜美不再抱有希望，直接让魏渭拟了借条，只要爸爸上了手术台，她就拿出房产证去抵押卖房。
治疗费用有了着落后，涂曼就和刘医生一起商量明天做手术的事情，涂曼主刀，刘医生辅助，一切井然有序。而樊胜美也在身心俱疲后被安迪和魏渭送回了欢乐颂，一时间，医院里就剩下谭宗明还在等涂曼。
“对不起啊，今天我食言了，明天要做手术，估计要晚上才能陪你了。”涂曼在没人来的走廊尽头给了谭宗明一个拥抱，她抱得不紧，却将侧脸都靠在了他身上，让他觉得今天忙着一场不算亏。
“别老是说对不起了，咱们来日方长。”谭宗明一早知道她的职业特殊，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支配时间，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两人交往后格外珍惜在一起独处的时间。
这个夜晚十分漫长。
樊胜美终于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了一回，但依旧为母亲今天的所作所为和父亲的遭遇而心痛不已。欢乐颂里，邱莹莹和关雎尔两个独生姑娘哄起了孩子，又讲故事又给零食，忙活到半夜才等到樊胜美回来，两人这几日来对她的帮助比之家里永远挑不完的担子更像是家人的作为。
经此一事，樊胜美似乎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走向。
次日正午时分，涂曼进了手术室，与此同时，樊家老少三口正坐在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转眼已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外的计时屏上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长廊上格外清晰，樊胜美紧张得站起来来回踱步。
“樊姐！”邱莹莹拉着关雎尔快步跑来，后面跟着安迪。“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呢，你们怎么来了？”樊胜美涌起无限感激，安迪微笑道：“今天我结束的早，就带她们过来了。”
四人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熟悉的娇俏女声响起，“哟，什么情况呀？22楼大聚会呀？”头顶黑色宽沿帽的曲筱绡缓缓走来，刚一走近就被邱莹莹用力地拍了一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我们都住在一个楼层，你心里肯定也担心着樊姐呢！”邱莹莹豪爽地表达方式让曲筱绡忽然一下趔趄。
曲筱绡故意道：“我是来跟赵医生约会的，顺便过来看看。”
邱莹莹啧啧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真奇怪，你心里明明有情有义的，可表面上呢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两人说着就要打闹起来，突然，手术室门开了。
“曼曼姐！”关雎尔一转头就看见熟悉的脸庞，她还没见过偶像穿手术服是什么样子呢。青蓝色的褂子和包得一丝不苟的手术帽无一不闪耀着‘白衣天使’，22楼的五个姑娘见了都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尤其是樊胜美。
“小曼，我爸怎么样啊？”
涂曼平静的脸上绽开笑意，说道：“放心吧，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再有半个小时，病人就会被推出来了，你和阿姨要做好照顾他的准备。”
樊胜美和樊母都喜极而泣，“谢谢你，小曼……谢谢！”
“不客气。”涂曼微微挥手道：“我先进去了。”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门外几个姑娘笑着抱成一团。
“樊姐，太好了！没事儿了！”
曲筱绡矜持了半天也说道：“既然大家都抱了，那我也来抱抱吧。”
樊胜美见曾经的冤家这个样子也突然笑了出来，接受了她的拥抱。
“加油啊！等你爸出来了还有的是你受的！”曲筱绡依旧改不了毒舌的毛病，但是樊胜美和其他三个人都听出了其中的鼓励和支持。那些过去的龃龉与争执，矛盾和不满，在这两天的生死攸关之际都变得不值一提。而樊胜美也意识到，勇敢地去面对困难似乎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羞耻事，只要努力去寻求办法解决问题，总比原地踏步强。
经过这关，22楼几个姑娘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和谐，大家都在这件事中学会了很多。安迪见识到了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于是更加珍惜唯一的亲人小明，第二天就和谭宗明请假去了黛山看弟弟。邱莹莹和关雎尔也更加努力工作、同时增加了与家人的联系频率，不再对父母的喋喋不休而心生不耐。樊胜美更是被这艰难的现实上了一课，除了在医院看护就是安心工作，经营生活。涂曼也心有所感，不再反对谭宗明提出的见面建议，她觉得，自己也该正视自己的心病，重新建立健康的亲情关系，不给自己将来留有遗憾。
唯独曲筱绡，愈发疯狂。原因无他，唯男色尔。
本来在樊家一事上，赵启平对于自己对曲筱绡的粗暴认知略有愧疚，决定顺其自然，不再一味强硬断绝关系。但是就在樊父做完手术当天晚上，曲筱绡因为文化水平问题再次和赵启平吵了起来，还再次耍脾气违章停车，导致车后一辆电瓶车摔倒。
赵启平认为曲筱绡有错在先，无论对方是否有意讹诈，价格和立场都不应该让曲筱绡这个始作俑者用趾高气昂的态度对待一个只能开电瓶车上下班的中年人。可是曲筱绡不依不饶，为了五百块和人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了半天，毫无道理可言，也让赵启平觉得丢尽了脸面。出于道义，赵启平不会弃她而去，却在心里认定了曲筱绡不是他想要的人。
所以，曲筱绡得到赵启平比之前更加决绝的话语后彻底发狂了。
曲筱绡阅人无数，从来没这么受挫过，她忍了一步没得到想要的，回家之后就越想越气，于是就有了赵启平微博底下恶搞的评论。
22楼五个女孩这次枪口一致，轮番打电话给曲筱绡让她收敛，但是这次连涂曼的震慑都不管用了。
“各位大姐，是他甩了我诶，还不准我反击吗！”曲筱绡捧着平板继续做着键盘侠，对着手机那边的五位大姐喊话：“我就是要让他躲不掉我，忘不了我，怎么了，我高兴！”
涂曼为这事没少听赵启平吐苦水，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告诉他‘因果循环，圣僧该有此劫’。
“我是不会理她的，她这种人我越理她就越来劲。哼，反正我已经把她拉黑了，她爱怎么闹怎么闹！”
涂曼发现赵启平碰到曲筱绡之后情绪起伏明显变大了，似笑非笑道：“因为感觉在一起，因为理智又分开。老赵，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赵启平找不到话来回答，一时间千头万绪，只能暂时压下思考，暂避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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