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是无头尸。
闻月白看清楚眼前是什么的这一刻，瞬间倒吸了口冷气。有时候夜视力太好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手指下意识抓了抓身前的冥渊的手臂。
冥渊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说道：“踩了陷阱吊上去的。”
说着，他还给闻月白指了下地上人为做了陷阱的痕迹。
闻月白低头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可还是问道：“可是踩陷阱……也不至于把脑袋削没了吧？”
冥渊说得一脸淡定：“所以应该是踩上去之前就已经没脑袋了。”
“……”这话听得闻月白心里反而更瘆得慌了，脸色都白了几分，“没脑袋怎么会主动踩上去呢？”
二人正讨论着，忽然之间，树上吊起的那具无头尸就自己动了下。
伴随着不知从尸体哪个部位发出的诡异声音，它残存的四肢开始猛烈地挥动，似乎在挣扎那条把它吊起的绳子。
目瞪口呆以至于完全说不了话的闻月白：“……！”
然而那无头尸还没来得及挣脱开那束缚，一道亮色瞬间点亮了这具尸体，漆黑的夜里燃起了火红的烈焰，很快便将那无头尸吞噬干净。
是冥渊的天火。
闻月白努力调整了下呼吸，然后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冥渊摇了摇头，眼前的线索极为有限，尚不好直接下定论，于是回道：“先去村子里看看。”
二人加快步伐，穿过了这具无头尸所在的地方，终于来到了安九村的大门。
原因无它，村子门口两边都点着火把，想不看清都难。
同时看到的还有守在村口的两名大汉。
“……什、什么人？！”那汉子声音里带着些恐慌，可又像是在强装镇定。
闻月白一听是活人，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便回道：“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连赶了几天路，想在村里借住几日。”
为了打探闻羽的消息，同时尽量不引起天界其他仙门的注意，出发前他特意和沐子归商议好了，此行装作热心肠的白氏商人，而冥渊……就当他雇佣的保镖护卫吧。
那汉子听了，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不少，赶紧应声道：“你们等下，我们要先检查下。”
说话的这人取了支火把，朝闻月白他们这边晃了晃，像是在借着光亮好看清他们。
旁边的中年汉子明显年纪长些，更加谨慎地问道：“你们……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没有受什么伤？”
闻月白看了冥渊一眼，才答道：“路上看到了一具吊着的无头尸，并未受伤。”
“你们……看见了？”话里充满了不确信的意味，对方似乎在怀疑他们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一直沉默的冥渊忽然开口道：“被我烧了。”
“烧、烧了？！”
闻月白顺势抬出冥渊伪装的身份，“他是我家里雇佣的护卫，身手了得，非一般人能比。”
那两个汉子听了，终于不再犹豫，甚至还有几分欣喜欲狂的意思，“太好了，你们快些进来！”
二人终于得以进村。
安九村比闻月白想象中还要落魄，这里前不久才又刚连着下了两天冬雨，天气寒冷不说，空气里还夹杂着湿气以及某种酸臭的气味，令人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离门口不远处还坐着个弓着背的老头儿，对方看到大半夜来了外面的人，眼里一阵惊恐，晃悠着起了身，“怎么把这些来路不明的外人带进来了？！”
守门的那两个赶紧给他解释介绍了一下，还唤这老头儿为村长。
村长听了介绍，脸色顿时缓和许多，也开始急着把他们迎进去，就像是生怕他们跑了一样，“来来来，都去我那里住！”
闻月白和冥渊见状只好跟上。
“这村子里头啊，别的什么没有，如今可就是空房子多……”老村长身形佝偻，颤巍巍地拄着拐把他们往里引，直到自己的家中。
跟着他一路走来，村里家家户户的茅屋门口都挂着些黄符，只不过这回的比他们在外面看到的要短上许多。
“荣子，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守门——”老村长发觉到负责守村口的青年还在跟着他们，立马厉声喝道。
被叫做荣子的年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晚的职责，急忙掉头，但是离开前还是说了句：“村长，您那儿再空房子面积摆在那儿了，不如让二位客人去住许老爷子的客栈，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前些年墨门还没倒的时候，有时会有从墨城来的米商过来收走这边的粮食，天色晚了就留宿在客栈中。只不过这两年雨水太多，遭了灾，粮食也没了，村里的客栈这才闲置了。
老村长被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有些道理，面前的两位可算得上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于是便也转了方向，带着闻月白和冥渊朝着许家的客栈去了。
路上经过了零星的几处民居，还有人家屋子里亮着。
“唉，这入了冬，连采点艾叶都难了，早知道入夏时就留些下来了……”亮着光的屋子门口坐着个唉声叹气的妇人。
“行了行了！现在抱怨有什么用？饭都吃不上了，当时谁还有工夫惦记这艾叶？”屋子里传来不满的呵斥声，听着像是妇人的丈夫。
“艾叶？”闻月白听了妇人和屋里人的话，问冥渊道，“是为了防瘟疫吗？”
身旁的男人点了下头。
“安九村这边看着好像还好，没见着什么病人？”闻月白说着转念又想到之前在林子里看到的无头尸，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的确是为了防瘟疫。”走在前面的老村长突然开了口，“隔壁无头村已经没了。”
这“没”字用得太过狠绝，导致闻月白一时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无头村？”冥渊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话里的关键。
老村长一边往前走，一边叹息着，声音带着人到迟暮之年的沙哑，“可不是无头村嘛？从前是无名村，现在里面人都没了脑袋，可不就成了无头村……”
正说着，村民提到的许家客栈就到了，门口照旧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黄符，大门紧闭。
老村长也不客气，上去就开始拍门，年纪大了力气却不小。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人的声音：“别拍了别拍了！这么大声不怕把那些东西给招来吗！”
客栈的大门随即被拉开，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正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老许。
老许面露惊慌，却见村长十分淡定，还狐疑道：“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也不怕？”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村长旁边还带着两个生人。
闻月白见状主动说道：“免贵姓白，是路过的商人，这位是我家雇的护卫，他叫夜焕。”
“这时候了，还敢往这儿路过？”老许看闻月白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闻月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冥渊，笑眯眯道：“自然是因为我家护卫身手了得，无需担心了。”
……
闻月白二人被老板请进了客栈。
自打听说夜焕身手不凡，还少了村外的无头尸之后，老许看向他们的眼神终于变了，把压箱底的茶叶都拿出来了。
“安九比不上墨城这些大城镇，家里就这点儿茶叶了，白公子、夜少侠别介意啊。”老许给他们沏了壶茶。
冥渊自然是不会喝的，茶杯里不住冒着热气，闻月白配合地端起茶杯浅喝了一口，然后才终于问起这村里村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切起因还要从隔壁无名村前些日子出了桩怪事说起。
“无名村有个老刘家，有一天他家的小女儿突然就死了，具体死因咱们不清楚，我只听说那血流了一地，怕不是半夜里被谁给害死了。”
客栈的大堂里，烛火昏暗，残存的蜡烛根本撑不起整间客栈。
越往里越黑，加上阴风阵阵，衬得老许讲故事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可怕。
“这事儿虽然凶残，但是老刘家的人可能是怕惹事，并没有特别声张，人家爹娘都不急着找凶手了，我们这些隔壁村的自然更不会跟着掺和。可是这事儿却没完，那死了的丫头本来都等着入土了，没想到再抬出来的时候，身子却没了脑袋，成了一具无头尸。这一下可把无名村的人都给吓惨了。”
老许说着说着，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怕，可能是觉得大堂里太冷，开始忍不住搓起手来，“你们，不冷吗？”
他眼神飘向了冥渊那边。因为闻月白来人界，为了装像点，这次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来，可是冥渊却一身干练，并未穿这样的厚衣衫来。
这大氅据说是凤绯阁的少主凤辰亲自捉了一只小天狐，做成大氅后让人送来的，既是报当初天狐招惹凤雅之事的仇，也是还闻月白救人的情。
“我等修行之人自然不会这般畏寒，衣衫于我们不过是身外之物。”
一道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闻月白抬头一看，竟是一位绿衣女侠模样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此时正一步一步顺着楼梯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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