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很大

内城，西居公寓。

        这是一幢高级公寓，位于内城城郊附近，顶楼的904房间是萧磊曾经住过的地方。他在担任指挥官时，在内城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在这里短暂休息。

        房间被简单打扫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都和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周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屋子是普通的三室两厅，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这里是执政官给他临时安排的休息处，考虑到天卫军中出现了叛徒，眼下形势严峻，执政官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让他住进这里，一是这里地处偏僻，不像闹市区那样吵杂，人员往来较少。二是因为这里是萧磊曾经住过的地方，他最熟悉这周边的环境，万一有紧急情况，不会慌乱。

        周曜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这里环境很安静，楼下是一片杏树林，围绕着一条人造小溪。听马煜说，内城的植物大多是实验室仿照大毁灭之前造出来的，树上没有鸟，河里没有鱼，一切可能发生变异的动植物都被处理掉了。

        窗外，蔚蓝的天空中依稀可见一层透明的防护罩，这是保护内城不被异种入侵的防御设备，名为“天穹”。它能在空中形成一种微小的电磁波，阻止异种进入内城。

        周曜转过头，侧身看向天空中那层透明的防护罩。如果天穹可以阻止异种入侵，那么至少可以确定，异种这次不会再选择空中入侵。内城的防御机制比外城更严格，腐蝶的习性特征已经暴露，内城又没有什么可以入侵的异种，如果它们要入侵内城，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呢？

        周曜沉思，他慢慢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穿越”时候的一些记忆。他的大脑闪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片段，有时闪过熊熊燃烧的大火，有时闪过撞向他的汽车，还有他坠海时波涛汹涌的海浪……这些画面纠缠混杂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模糊。

        说来也奇怪，自从周曜来到天启之后，他脑子里关于过去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抹去他脑海里的记忆一样。这些记忆是周宸夕留给他的线索，是拯救天启的关键，可周曜却发现自己似乎正在飞速的遗失掉这些记忆。

        周曜烦躁的翻了一个身，他现在脑子里毫无线索。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之所以能毫发无伤的留在这，是因为天启觉得他还有用，如果他没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他、以及萧磊都会毫不犹豫的被天启抹去。

        压力涌了上来，周曜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翻了个身，口袋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吧嗒一声摔在地上。周曜拾起一看，原来是那块老旧的怀表。

        “曦光教的怀表……”

        周曜喃喃道，这是他回到天启之后，口袋里唯一装着的东西。外城的那个神甫，看见怀表之后就表现的有些不对劲，细想起来，曦光教点燃“朱门”，也是在神甫看到这块怀表之后。

        莫非，这也是周宸夕留下的线索？

        周曜反复摩挲着这块怀表，他对曦光教了解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周宸夕和曦光教究竟有什么关系。但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等萧磊回来，可以去找一下一刀……

        周曜在心里这么打算，想起萧磊，周曜的心里又涌上了一股苦涩。这一次他用强硬的方法救下萧磊，又强迫他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萧磊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

        虽说是执政官的命令，但周曜自己也有私心。如果不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萧磊了。

        想到这，周曜的心又忐忑了起来，听说萧磊晚上就会出院，周曜还没想要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乏力的感觉涌了上来，周曜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虽然头疼的事情一大堆，但是周曜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做的。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暂且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周曜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剩下的事，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

        困意席卷而来，周曜很快陷入了沉睡。

        放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周曜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屋外天色已经黑了，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上，门铃声响了几声之后，没有听到应答，紧接着响的频率更快了。

        萧磊不耐烦的按着催命铃，满脸写着“不爽”两个字。他刚出院，就被谢祁不由分说地压上了车，亲自押送到了西居公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被捏住把柄，不得不认命，萧磊一路上在车上一言不发，琢磨着怎么下手能恰好把谢祁打的脑震荡失忆，但又不至于让他彻底变傻，避免事后追责。这一路上萧磊一直在琢磨这事，导致在前方开车的谢祁总觉得背脊发凉。

        谢祁一路把车开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西居公寓。萧磊刚想出来第九套方案，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押送到了904房间门口。萧磊的心情郁闷到了极致，谢祁威胁的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手环，示意他赶紧按门铃。

        萧磊顿时觉得事后追责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

        周曜刚睡醒，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听见门铃响便下意识的去开门。房间的门打开了，周曜顶着一头翘的乱蓬蓬的头发，正对上了萧磊不耐烦的眼眸。

        周曜：“…………？！！”

        眼前的萧磊，和周曜印象中有了些许的变化。下颌的骨骼和脸颊的形状都有了些许不同，整个人的容貌比之前更加精致。他的身上不知道沾上了什么味道，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淡淡清香，带着甜味，让周曜更加不能自拔。

        周曜的大脑逐渐清醒了过来，认清了眼前的人＝萧磊这一个事实。然而认清虽认清，周曜的理智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他原本打算在萧磊来之前好好做一下心理建设，把萧磊可能的反应全部列举出来，再以此为依据练习自己的解释，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完全没给他准备的时间。

        滴——

        滴——

        “绑定功能已激活——！”

        异常静谧的氛围下，一声清脆的电子音打断了周曜的思绪。两人手腕上的电子监测手环同时发出声响，周曜的身体抢先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朝后一退，顺手抓住门把，随手一甩，砰——，干净利落的结束了两人尴尬的会面。

        周曜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动作顺畅，没有给萧磊任何的反应时间。好在天卫军异于常人，动作敏捷，萧磊凭借本能飞速朝后退了一步，在和门板“亲密接触”之前救回了自己的脸，然而高挺的鼻子却还是拖了后腿，咚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门板上，迅速变红。

        身后传来努力克制的笑声，萧磊不用回头，都能猜到谢祁这货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自己家门口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剂闭门羹，萧磊此时的心情已经从乌云密布变成了天雷滚滚。本来强行被绑来当保镖已经耗尽了萧磊全部的耐心，周曜的这一闭门羹则彻底让他的耐心瞬间清零。

        什么破差事，人家当事人都不乐意，他上赶着往前凑什么凑！

        萧磊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曜的这一记闭门羹让他心里堵得慌，他明明不想见到周曜，可当对方表现出“我也不想看见你”的反应时，萧磊又觉得莫名的烦躁。

        他阴沉着脸，捂着鼻子扭头就走。

        “您即将脱离限制距离，警告、警告——”

        手腕处的手环随着萧磊的步伐发出滴滴的警告声，萧磊懒得搭理，径直朝电梯口走。

        “超出限制距离，启动电｜击惩｜处模式——”

        萧磊皱眉，这手环的警告让萧磊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正准备转身质问谢祁什么是所谓的“惩｜处模式”，浑身只觉得一阵强有力的电流流过，紧接着走廊里传来“劈里啪啦”的声响，一道耀眼的光闪过。

        周曜在门口舒缓自己紧张的心绪，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电流声响，周曜急忙打开门，电梯口处，萧磊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头发不安分的翘起来几缕，仔细一看，好像还冒着白烟。

        谢祁慢条斯理的走到萧磊面前，啧了一声，俯视他道：“这手环安装了惩｜处模式，你要是超过限制距离，会启动各种机制，你不妨可以都试试，我也不知道技术处那些家伙都给你准备了什么玩意。”

        萧磊狼狈地撑起半个身子，牙齿咬得咯吱响：“＠＃￥％…………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谢祁无辜道：“其实我也想看看那群家伙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萧磊此刻分外的想问候谢祁他祖宗。

        技术处那群死宅，从以前开始就和萧磊不对付，大概是因为他们最得意的武器杰作被萧磊拐跑的缘故。

        冥王原本是天启技术部老前辈们制作出的实验样本，这些前辈们都是当年世界各处最尖端的科学人才。当时集合了他们所有人的智慧，历时三年才制造出了冥王的雏形。它的配置和性能都运用了最顶尖的技术，远超当时实际使用的各种武器，一问世便引起了轰动。

        然而此时却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冥王的性能过于强大，对使用者要求极高。当年人类正处于战乱时，像冥王这种顶尖武器，虽然厉害，但如果没人能够驾驭得住，不过也就是一堆烂铁。

        当年想要驾驭冥王的天卫军不在少数，但几乎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得住它。很多人在实验中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的断胳膊崴腿，有的直接被震成了脑震荡。为了研制出大部分天卫军能使用的武器，技术部最终决定废弃冥王，将他拆卸成不同的部件，用以其他研究。

        可出乎意料的是，萧磊在一次训练中无意中接触了冥王，他和冥王的相性极好，竟能够完全驾驭出它全部的技能。在得知冥王要被拆卸之后，萧磊竟不由分说地直接把冥王从技术部带走了。这位祖宗在外逛了一圈之后，开了智，再也不配合技术部的研究工作，彻底走上了放飞的道路。

        技术部没了冥王作为研究对象，一度遭遇了瓶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做出其他成果。后来老前辈们过世的过世，退休的退休，技术部彻底失去了之前的辉煌。

        对技术部的后继研究员而言，萧磊我行我素的做事风格是技术部没落的起因，因此他们在得知要做一个带有惩｜处功能的手环限制萧磊行动之后，每个人都像打鸡血一样，调动起了全部的脑细胞，甚至将预定工期缩短了一半。

        萧磊满脸黑线看着手腕上的手环，顿时觉得这小小的东西承载了太多。如果技术部那群技术宅把“折磨”他的这份热情用到研究上，恐怕技术部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一事无成。

        “等一下——”萧磊盯着手腕上的手环，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手环有两个，为什么惩｜处机制只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他反倒什么事都没有？”

        周曜的手腕上和萧磊有同款手环，但遭电｜击的只有萧磊一个人。原本这小小的电｜击对萧磊伤害不大，但是这么一对比，萧磊顿时觉得侮辱性极强。

        谢祁抬眼看了一下突然被cue一脸懵的周曜，又望了眼萧磊，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你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眼前的这位，是天启如今的救世主，香饽饽一个，和你这种扔在大街上都没人care的家伙可不一样。”

        “可这限制是双向的，如果是他主动远离我超过10米距离呢？”萧磊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惩处｜机制还会落在我身上？”

        谢祁露出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萧磊想骂街的情绪呈指数型膨胀，敢情不管是谁主动远离谁，只要距离超过了十米，这破手环就会逮着他一人往死了整。

        人和人的差距有必要搞得这么大么？

        萧磊觉得这手环大概是他人缘太差，导致公报私仇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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