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尾声
第二天，凌晨两点，倪可被喧闹声吵醒，自动播放设备展现的画面，让她目瞪口呆：特殊医院在一片火光中！
“呼叫高勇！”倪可一边穿衣服，一边声控。
“呼叫失败！”
“再叫！”
“呼叫失败、呼叫失败……”
倪可冲出家门，飞速前往现场。
扑救工作正在进行，各种自动化设备在火海周围，倪可站在警戒线之外，看着忙乱的人群，试图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趁着没人，倪可试图往里面走一点，被一名消防机器人拦住。
“查询，医生高勇。”倪可说。
“危险！后退！”
“我找人！”倪可重复。
“危险！后退！”机器人重复。
倪可想骂人，不管不顾要上前，热浪扑来，令人窒息。她的异常行动，终于引来现场控制人员。
“你干什么！后退！立即！”
“我想找人。”倪可说。
“别添乱，赶紧后退，等人救出来自然会核对身份，通知家属。现在，你后退！”
倪可没办法，重新退到警戒线外，焦急等待。
这火大得有点诡异。好不容易，有一片区域被扑灭，然后，倪可看到有烧焦的人体被抬出来，远远的，似乎能闻到味道，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高勇依旧无法接通，昨晚他回去了没有？倪可默默祈祷，希望他错过这场大火。
早上六点，大火终于被扑灭。倪可坐在路边，不断看到有人被抬上救援车。紧急通讯频道，有死者的身份被放出来了，倪可紧张的查询，火势太大，还没有生还者。
有报道在说这场特大火灾事故，起因不明。
通讯频道显示，倪志英电话，倪可接听。
倪志英看到倪可在现场，问：“情况怎么样？尤天一怎么样？”
“不知道，这里很乱。”倪可回答。
“你先回去，等事故调查处的消息。”倪志英说。
倪可点头，清醒一点了，知道自己耗在这里无用。
回去路上，倪可大脑中不断回忆，昨天见到尤天一时候的情景，一幅幅画面不断重现，并没有异常。
倪可调取了种植园中的信息，一点一点看着图片，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些杂草，不注意很容易忽略，但倪可却看到了一株植物，放大仔细辨认，不免心中一动：这个植物，尤天一告诉过她，花香致幻，果实能使人昏迷，肯定是偷偷种的，那么，尤天一为什么种它？
倪可心中发寒，如果大火和尤天一有关……
一天后，所有死者信息出来了，59名，高勇和尤天一都在其中，倪可难过得心口压着大石头一样，透不过气来。
倪志英认领了尤天一的尸首，看着佝偻着背的父亲，倪可忍不住掉下眼泪：“爸，我会料理好他的后事的，您先回去吧。”
倪志英不肯：“我造的他，就让我送走他吧。”
这事的打击，父亲怕是一辈子也过不去了。倪可闭上眼睛，情绪复杂。
通讯消息，让倪可前去配合调查。
“现场几乎都烧干净了，我们只能从访客里找找信息。”工作人员解释。
倪可点头，问：“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你访问病人尤天一，就是前一天，有留意到什么异常吗？”
倪可想了想，说：“有，不过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他的种植园里有致幻植物。”
“为什么当时不说？”
“我当时没有留意，也是火灾发生后，我重看种植园里的画面，才发现的。”倪可解释，又细细解释了尤天一的病情。
“你觉得他可能纵火吗？”
“我不知道，他也死了，但见面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他有自杀倾向。”
“还有什么信息？”
“没有了。另外，能告诉我，高勇家属的联系方式吗？他是我朋友。”
“可以。基于你提供的消息，我们可能还会再次联系你。”
“应该的。”倪可回答。
倪可参加了高勇的葬礼，她看到了高勇的母亲，手里抱着一只猫，是飞飞。
倪可上前行礼，高勇的母亲认出她：“谢谢你，倪博士，前段时间高勇在通讯里经常说起你，说你很了不起。”
倪可摇头。
“对了，你也养猫吧？能不能把飞飞托付给你？”
“可以，但是……”倪可想问，您不想留着做纪念吗？转念一想，算了，人都没了，什么纪念对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能有用呢？只会引来悲伤。
别人都离开了，倪可抱着飞飞，看着高勇的墓碑，直到韩予陈的声音响起。
车上，韩予陈不断说：“倪可，不关你的事，你别乱想。尤天一和关山，所有事情都是从他们开始的。”
“其实研究是从我父亲开始的……”倪可突然停下，神情凝重。
“科学研究有错吗？没有，你别乱想。”见倪可的神情，韩予陈着急了。
“不是，我突然想到，关山可能知道什么。”
韩予陈不解：“他一直被关着。”
“是的，但实际上他最了解尤天一，我要去一趟监狱。”倪可让自动驾驶汽车改道。
“我陪你一起。”
“不用，没事的，我只是去问一些事情。”倪可断了通讯。
关山对倪可的到来，并不意外。倪可观察他的神情，想捕捉点什么。
“尤天一快种出七彩葡萄了吧？”关山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
关山淡淡哼了一声：“是你害死尤天一的。”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倪可真想过，尤天一是不是金蝉脱壳，火灾只是障眼法，但见关山眼中死灰般的神色，突然意识到，尤天一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倪可仍不解。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会不明白。我猜猜，你一定和尤天一说，等他种出七彩葡萄，就会上市之类的，对吧？”
“是啊，让大家都知道他的研究成果，让消费者有机会品尝。”
关山冷笑：“就是你这句话，害死了他。”
倪可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尤天一的眼里，七彩葡萄是涂涂的象征，是他的，只是他和涂涂的！“就为了这个！”59条人命，倪可咬牙，“这个疯子！”
“疯子？我们是疯子，还是你们是疯子！你们这些披着科学家外衣的疯子！尤天一如何变成彼得，你不会忘了吧？这些年，你如何充当神的角色，你不会也忘了吧！你们才是疯子！杀人犯！”关山面目狰狞，“倪可，你最好祈祷我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一定要你和你父亲，血债血偿！”
关山激动的情绪，引起报警，机器设备立马扣住了他的身体，墙上有枪对准了他。
倪可看着关山，看着他周边的警戒色越来越亮，只要她再激一下，关山可能当场毙命，那自己和父亲就没有危险了。
关山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看着倪可：“疯子！魔鬼！”
这两个词触动着倪可的神经，倪可开口：“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
关山突然冷静下来，然后笑了，从张狂，到无奈，再到凄凉。
离开监狱，狱警提醒，让倪可以后不要来了，倪可点头。
狱警看看倪可，又说：“小姑娘，你不要害怕，他犯的事儿太大，一辈子都出不去，今天这么一来，更不可能出去了。”
倪可点头，说：“谢谢你。”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再写个说明称生命受到威胁之类，这样他如果申请……”
“谢谢，我知道，但不必了。”倪可打断他。
回去的车上，倪可用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当时她很害怕，但很快就明白了，关山在求死，想跟爱人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倪可看向车窗外，蓝天、白云，那么的干净、美丽。
韩予陈的通讯进来，倪可对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种水果，去哪里种，可以开始了吗？”
韩予陈问：“那你的实验室呢？”
倪可淡淡开口：“那不是个好地方，我不想回去了。”
宇宙间有太多未知，这些未知一直吸引着倪可，让她不断探索，曾经一度，她觉得自己在人类领域有了突破，能够帮助别人，殊不知这是个禁忌，或者说，别人并不需要这种帮助，于是变上演了一幕一幕的悲剧，似乎有一只无形之手，要把这些更改再变回来。
停下来吧，倪可暗想，都停下来吧，回到本源的样子，美好或丑恶，本源才是最好的，不，是最平衡的，而平衡才是永续的王道。
愿禁忌之门，永不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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