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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03章 “花雨”开业


同学会一天就结束了。无非是重访母校、座谈叙旧、表演娱乐、吃饭照相,之后便各奔东西。同学中有好几位家境殷实或自己做生意发了财的,开着不同颜色款式的小车成双成对地来去。还有两名男女同学本是各自单身赴会,却在同学会上旧情复燃。在车站分别时,两人依依难舍,各自都禁不住泪水涟涟。

        程海平感目伤怀,对郑江说:“你看人家,流泪都是甜蜜的。唉,我是有泪没处流哇!”

        郑江道:“老同学想开些,如今最要紧的是赚钱。有钱是大爷,没钱成孙子。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结婚结个脑壳昏,贫贱夫妻百事哀嘛!咱们未婚青年反正享受得到已婚待遇,像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有啥不好?发了财能叫鬼推磨,找个巩俐一样漂亮的电影演员做老婆都是小菜一碟呀!”

        回玉屏后,程海平先去探询了校方对他停薪留职的意见。廖校长说倒是有这方面的政策,条件是工资全部留给学校,不领取所有奖金和福利,另外还得给学校交一笔管理费。

        程海平打电话给郑江,进一步问清了“卡拉ok”歌舞厅的申办环节、资金投入、招聘服务小姐等问题。心里有了底,他向学校递交了停薪留职申请,并答应帮助学校找一个音乐代课老师。学校签署同意意见后,将申请材料报送给了县教育局。此后3个多月一直没有消息,程海平不时地催问廖校长,都说没接到上面的通知,让他耐心等待。直到郑江帮他到教育局跑了两趟,批准手续才终于办下来了。

        程海平提着那只读大学时用过的棕色皮箱上路了,心中充满着进城创业的兴奋。他和郑江在城西通往省城的过境路边租好了歌舞厅场地,是县糖果厂去年停产后闲置的一座三层楼房及院内的几间平房。

        郑江请商业局局长彭长明和糖果厂厂长严光武吃了一顿饭,就把租房的事情说成了。租金很低,只是象征性的,年底再交。郑江说:“这两个家伙少不了来歌舞厅耍,以后说不定还要倒交钱给我们哩!”

        接连10几天,郑江督促着一帮工人抓紧时间装修,力争元月18日正式营业。两人商定:投资各出一半,财务共管,风险共担,利润五五分成。程海平主管歌舞厅的日常经营,郑江负责聘用小姐、组织客源及催收账款等事务。

        关于歌舞厅的名称,程海平道:“我想了一个,叫‘花雨’吧!”郑江赞赏说:“还是你肚皮头有货。‘花雨’听起来有味道,比我想的‘夜来香’、‘红日’、‘逍遥宫’都安逸。就定这名字啦!”

        从16日开始,陆续有单位和个人在县电视台《金曲点播》栏目上点歌,恭祝“花雨”歌舞厅开业大吉、财源滚滚。18日晚间达到了高峰,整个《金曲点播》栏目都是为“花雨”开业点歌的。总共点播了48首歌曲,时间持续了3个多钟头。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四大家的办公室都分别点了两首歌祝贺。程海平不由暗暗叹服郑江的神通广大。

        郑江从静江劳务市场招回12名服务小姐。大多来自周边市县的农村,也有城市下岗女工,年龄都在20岁上下。她们稀里糊涂就被拉到了清源,下车进了歌舞厅才醒过神来,七嘴八舌说不做小姐,只到宾馆、酒楼当服务员。

        郑江瞪起了眼睛:“你们哪个要走我不拦,但租车、办证、吃饭的钱不能白花,我一身的臭汗也不能白流,她得还500元给我!”

        见她们没吭声了,郑江放缓语气道:“宾馆酒店里头的服务员累得要死,工资又没得几个,有啥子干头嘛?在这儿每天都是唱歌跳舞,又轻松又好耍。管吃管住不说,每个月都有保底工资,还有提成跟小费,随随便便就能挣得到大把大把的钱,比起当服务员安逸多喽!你们放心,我跟程老板都不是社会上的那种下三滥,肯定不会亏待大家的。‘花雨’以后就是你们的家哇!”

        程海平深感意外的是:祝梅也在其中。她是他的学生,曾是学校组织的“小花歌舞队”主力队员。人长得乖乖巧巧的,一颦一笑和歌声很有杨钰莹的神韵。前段时间,听说她退学打工去了,哪料竟在这儿相遇。

        祝梅看见他,立即叫了一声:“程老师!”泪眼中闪露出欣喜的光芒。

        程海平心里一热,把她叫到一边问:“你想不想专职放歌碟、收钱?工资每个月400元。你要不愿意,现在也可以走,回去继续读书。”

        祝梅望着程海平,轻声说:“程老师,我相信您,我就在这儿干。书我是不读了,反正考大学没指望。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嫁人生娃儿,一辈子只能喂猪、种庄稼。在外边找工作真不容易,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祝梅和其他姑娘都留了下来。郑江知道原委后,对程海平的安排没有异议,挤眉弄眼道:“老同学看上祝梅了?该下手你就下手。要想拴住她的心最好整她上床,这是诀窍也是工作需要。”

        程海平厉色道:“胡扯,她是我的学生!”

        郑江忙说:“开个玩笑。我忘了,你是高尚的园丁哪!嘿嘿,此一时彼一时,师生关系也可以转化的嘛。”

        程海平道:“你别乱猜,我没那份心思。”

        “花雨”开张一个月,便在城里很有名气了。县上不少部委局办和企业有接待时常常带着客人到这里来玩。农口有个单位独辟蹊径,把工会活动也放进“花雨”举行。一班清一色的雄性人马从下午活动到深夜,尽兴而归。

        生意奇好,“花雨”  的小姐阵容增加到了19人。即使这样,也常常供不应求。郑江时不时要到其他歌舞厅借人救急。

        这天晚间,又有两拨人来包场,所有的大厅、中厅、小厅全部启用。小姐告罄,郑江心急火燎地去其他歌舞厅借来5个,乘3辆三轮车赶了回来。

        朦胧中,程海平觉得进屋的一个小姐背影很眼熟。回头一问,郑江道:“她就是‘月亮湾’的小叶呀!”

        小叶进去没多久,气呼呼地从小厅里出来了,说这个台她不坐了。郑江问其缘由,她只是摇头。

        正巧有个小厅的客人要走,程海平另安排了一个小姐去顶替她。小叶认出了他,高兴地叫了一声:“张先生!”两人到门外的长藤椅上坐下,边烤火边摆谈起来。

        小叶讲了刚才她不坐台的原因:“那个老东西看样子起码50多岁啦,硬是坏得很!歌不唱舞不跳,趁小厅里头黢黑的又没其他的人,把手伸进我衣服裤子里又抓又抠,痛得我都流眼泪了,哀求半天他都不停下来。后来他又摸出一个小电筒在我身上乱照,一边拿手乱摸,说是喜欢我、欣赏我才这样的,还说他看不上的小姐连碰都不碰一下。哼,他唬个鬼呀?”小叶摇摇头,“张先生,啊不——程哥,我啥都不怕,就怕这种人。把你整得越恼火,他越觉得舒服!”

        程海平暗暗吃惊。小叶嘴里骂的“老东西”,就是郑江的顶头上司——县政府办主任柳霜仁。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如此变态。

        程海平安慰了几句。小叶忽然说:“程哥,我想到这儿来干,好不好嘛?”

        “恐怕不行。”程海平道,“你要是过来了,‘月亮湾’老板要怪罪我们撬他墙角的。”

        “我早就不想在‘月亮湾’了。”小叶愤愤说,“老板一直克扣我们坐台费,还一肚皮的坏水。上星期五,他叫我们每人吞下一只避孕套,说这是万一有突击检查时消除证据的绝招。我和另外三个人觉得恶心,不肯这么做。他就不准我们吃饭,还说以后要经常演习吞避孕套呢!”

        “你真想来‘花雨’?”程海平道,“那好,你今晚先回去。忍一忍,把账结清了再过来。”

        两天后,小叶提着一只旅行包来找程海平:“那900多块钱还是没拿到,老板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肯给。算了,我不想再熬下去了。程哥,今天我投奔你来啦!”

        程海平把她的事跟郑江说了。郑江苦笑道:“你倒是英雄救美当好人,叫我去得罪朋友哇!算啦,你已经答应小叶,那就留下她吧。”

        “花雨”生意兴隆,也引来了一些街痞的骚扰。

        这些人在社会上都是耍横的角色,又是三五成群而来,郑江和程海平都不想冒犯他们。只要抽扯得开,尽量给他们安排好的歌舞厅和小姐。令人头痛的是:他们进去就长时间泡着,稍不如意就摔茶杯骂小姐;又很少给足现钱,常常挂个空账了事。

        喧宾夺主,该赚的钱损失了不少,小姐们也人人自危。郑江请城区派出所派人来压压场子。街痞们有所收敛,基本没有骂骂咧咧、摔摔打打的了。但他们依然赖着旧账不还,不时还欠下些新账。

        派出所的人反过来劝郑江:“你们要顾全大局,尽量避免冲突,能将就就将就他们一点嘛。如果引发治安刑事案件,那就麻烦了!”

        正是午后不久。程海平昨晚值班熬了夜,睡到中午才起床。刚跟几个小姐吃过早饭回来,只见他的小学同学洪阿发带了三个人来包场。

        程海平连忙叫他们入座。来的都是客,嫌贫爱富是做生意的大忌。阿发气宇轩昂的派头也让人不敢小瞧他,谁知他近来是不是发了横财?这年头,一夜暴富的人随处可见啊!这么想着,把他们安排到了中厅,一人一个小姐陪着。

        阿发不一会儿溜了出来,对程海平道:“程老板,今天硬是不凑巧,包包头忘揣钱了。账先欠到哈,下回进城来还。要得不?”

        阿发也是事出无奈。当天他进城闲逛,听城里几个哥们儿说“花雨”的小姐不错,便炫耀自己跟程老板是玉屏老乡和小学同学,程老板从来都是买他账的。

        有人顺着阿发给他戴高帽子:“那还有啥说的?今天肯定可以沾你的光喽!”

        也有人不相信:“当真吹牛皮不交税嗦?程老板现在还认不认得你喔?”

        “认得,咋个会认不得?”阿发头上青筋凸起,“走走走,马上就去。叫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面子有好大!”

        阿发落座之后,悄悄问陪他的小姐:“小徐,一个钟头下来花得到好多钱喃?”

        小徐道:“不多,你们四个人连唱歌加坐台,还有上茶、上瓜子跟泡泡糖的钱,总共只有300块的样子。小费么,得看你们要不要其他服务了。要的话,大哥就看着给啦,嘻嘻!”

        阿发一听脑壳就大了,他的衣服口袋里最多揣了二三十元钱,还得留够回玉屏的车费,哪来这么多钱?说句大话不打紧,现在弄得下不了台啦!

        见程海平没做声,阿发恳求说:“程老板,今天就赊一回账嘛,过两天我保证还!”

        程海平此时已很清楚,阿发不是忘了带钱,而是根本就没啥钱,他的欠账等于是泡汤了!于是干脆把话挑明:“今天算我请你们,唱歌、坐台的钱就免了。不过,这个厅只有一个钟头空当,下午已经定好包场了。”

        阿发喜出望外:“多谢,多谢,一个钟头够意思喽!程老板,你真够朋友哇!以后用得着我阿发的时候就说一声,我们几个哥们儿肯定来扎起,绝对不得拉稀摆带!”

        不是冤家不碰头。三个街痞进歌舞厅后,跟服务小姐发生了冲突。他们经常耍赖不给小费,小姐们都不愿坐台,勉强去了也拉长脸消极应付,说话连讥带讽含着刺儿。有个街痞仗着酒劲抡起了巴掌,被打的小姐哭闹着跟他抓扯了起来,随即酿成三个街痞跟小姐们的一场混战。

        阿发等人闻声而出看不过眼,明为劝架实为救助弱女,把战火引向了自己一边。双方好一阵拳打脚踢,俨然港台武打片中的动作招式。街痞们外强中干,偏偏遇上阿发的几个哥们儿是有些真功夫的,人数上还占了优势。他们不敢恋战,鼻青脸肿地逃之夭夭。等到派出所的人闻讯赶来时,这里已是风平浪静,一派莺歌燕舞的和谐景象。

        阿发等人见义勇为受到派出所的勉励,从此成为“花雨”歌舞厅的“编外保安”。招之即来,气壮如牛。街痞们几次挑衅都讨不到便宜,派出所又给对方撑着,只好偃旗息鼓没再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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