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间戏说天界往事

他们没有怎么耽误时间，在天界才待了半日就下界来到人间的东圣国。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此时的东圣国已经有新君即位。

        谢月神君已不再是那身袅娜纤柔的女装打扮，是个穿着华贵的富家公子模样。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打扮成个娇俏的小娘子。”化逸神君道，似乎有点遗憾谢月换了女装。

        风神与火神的相性好，风助火势，因而化逸虽然不喜琉莲，与谢月的关系倒不坏，当然也绝对算不上多好。

        谢月在上神中算是人缘极好的那类，他行事妥当，性格又洒脱，面上总带三分笑容，逢人便是兄弟姐妹的招呼着，再加上皮相俊朗，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他们直奔湘水的源头，桃源城中去，城中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凄惨情形，市集热闹非凡，卖糖水的照旧吆喝，丝毫看不出缺水的情形。

        只是这城中原本家家户户都拜湘水元君，如今却改拜了他神。

        琉莲想难怪自己的神殿毁了，信仰不足，她这个湘水元君在人间得不到供奉。桃源城的原始信仰就是湘水神，连最信奉湘水元君的桃源都放弃了信仰，不用想湘水河系的百万黎民了，恐怕都已经改了信仰。

        不怪他们，她自己下界历劫，湘水干涸的事也没能立刻解决，民众们没有水喝，只好改拜他神。

        只是他们所供奉的并非是水系上神，也并非任何一个上神。

        城中人所供奉的画像上，是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青年形象，颇具威势，形容甚美。

        “天界可没有这一号人物。”谢月打量着一家算命摊子前供着的画像道，“八成是邪魔外道打着神仙的旗号招摇撞骗。”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那算命老儿摸着山羊胡须道，“我们桃源可是湘水的发源地，这二十年来，湘水日渐干涸，修行者也没办法感应到湘水元君，这一年，湘水已经没办法让我们活命了。为了活下去，我们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向最初把湘水从天上带临凡间的帝君祈祷，半年前，才有人在梦中感应到了帝君，家家户户都供奉起帝君的画像，这才有了每半旬一次的降水，让我们活了下去……”

        化逸神君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琉莲，对那老者说：“看来湘水元君很快就要被你们忘的干干净净喽。”

        即便是上神也不能离开人间香火供奉，一旦人间对上神的信仰不足，这个上神将逐渐无法维系神格，会跌落位格重入轮回。

        老者有些赫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看来这位就是源冉帝君。”琉莲看着画像上的青年男子道，正是这位帝君造出湘水造福人间，他历经亿劫而位列四君全是为了与前任湘水元君长厢厮守。

        自从那位元君陨落后，源冉帝君也在神界消弭踪迹，无人再见他。

        “还是要谨慎些。”谢月和他们一起告别了老者，对他们说，“万一是什么妖物化形托梦，假扮真神，骗取信仰，我们要小心对付，这妖物恐怕能耐不小。”

        “能够吸食信仰的妖物，整个魔界也找不到几个。”化逸显然觉得谢月过于谨慎，“魔君算是一个，但他清高得很，扮作神仙吸取信仰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黑历史。”

        他们正经过一间茶楼，楼上的露天平台上演着戏，正演到皇帝册封一女冠装扮的女子为贵妃，然后天界大开，仙子们从天界出迎，要将贵妃迎归天界，而皇帝依依不舍的握住贵妃的手，不愿让神女归去。

        琉莲顿时觉得五味杂陈，这感觉太怪了，这分明演的就是她于封妃之日飞升的事情！

        早知道人间爱编话本子，还爱搬上戏台子演，但是这事情真落到自己身上才有切身体会。

        化逸神君内涵地看了琉莲一眼，眼中浮现起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话本子编的十分肉麻，皇帝与贵妃依依惜别的场景，琉莲看了都觉得辣眼睛。身为当事人真想跳出来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天帝修的是无情道，她修的是逍遥道，这个话本子显然没有尊重他们本人随便发挥了。

        “我们快走，快走。”琉莲实在不忍卒看，拉着另外二人就要走。

        “等等。”谢月道，他并不是抱着八卦的心思如此说，语音中带了点严肃。

        琉莲觉得谢月多数时候都很靠谱，只有在重大节庆祭典时爱穿女装表达隆重之意这点有点异于常神。

        于是她和化逸便跟着谢月上了茶楼，坐在一个包间里看戏。

        仙妃飞升的那一幕已经演完了。

        如今演的是另一出戏，讲的是天界中一位上神爱慕天帝之女，于是历经亿劫突破境界成为四方帝君之一，但是那位天界公主却在天界迎来魔神劫之时，被众天神逼迫而以自身殉祭天道，等公主的父君和那位爱慕她的帝君赶回来时，公主已经形神俱灭。

        这一出戏就不比前一出那么浪漫婉转，毕竟仙妃飞升是一段佳话，那话本子还写了皇帝在人间修行，最终也得到飞升天界去寻贵妃的结局，算是个喜剧。

        而这一出，看着让人胸口发闷，尤其是神女被天界诸神逼迫以身殉道，实在可怜。

        “这人间的话本子可真有趣，连几十万年前的事都能编排。”化逸神君不屑道，“神仙的事，怎么可能像他们凡人那样勾心斗角。”

        他们都是在前任湘水元君陨落后数万年才出生在天界的神仙，对那件事情的印象也就是，前任昊天圣君之女心怀苍生，以身献祭，换取天界数万年安稳。

        谢月没有回答，他微微蹙眉，琉莲也看向谢月。

        人间忽然流传起这么多天界上神的话本子，肯定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散播了这些到人间。

        这些话本子里面的人物竟还都能找到原型，这故事若也是真的……

        琉莲微微握紧了手，竟发觉自己手心出了不少汗。那戏台上湘水元君被诸天神仙迫上祭台的场景演得太过真实，令人脊背发寒。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在那群神仙中，她一定不会让那位元君这样被迫惨死，受血钉刑，形神俱灭。

        那群神仙中，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谢月脸色也不大好，琉莲是现任湘水元君，他光是代入一下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琉莲和谢月的手中各自被人塞了一包剥好的栗子仁，香甜的气息让琉莲感觉好多了。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拿了一颗尝了尝，香软甜糯的口感让她感到又回到了现实，周身的那股森冷的感觉消失无踪。

        抬眼一看，是化逸买来塞给他们的。

        此时此刻化逸一脸的别扭，似乎觉得做这样体贴他人的事情有损他化逸神君一向傲娇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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