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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的名字叫狗娃


  秦苏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很自由的那种,兜里还剩一个钢镚儿,就宁愿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或瘫在床上看小说。

  今天还是看书,却看到惊心动魄的东西。小说中,有一个真实的世界……

  吃完午饭,喝了一杯特浓咖啡。那股浓香回味得差不多后,就躺去了床上,开启起点额屁屁,点击那一本收藏许久的玄幻小说:

  “枯骨半掩于黄沙,胡杨病柳秧秧孤立其间,黑乌鸦一排排蹲在树叉上,嘎嘎嘎怪叫不停。”

  刚看一小段,腾地从床上坐起,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我看到了什么,是我咖啡喝多了,还是我疯了?”

  就在刚才,秦苏仿佛随着书中文字进入了那个世界。看到金戈铁马的夏辽边境战场,看到黄沙漫卷的戈壁滩。

  一切都是那么荒凉死寂,万物失去生机。除了穿行沙海,于那战场残骸上觅食的野狗。

  它们光秃秃的背上,没有几根毛发,长满白色花斑、或是恶心的癞痢。

  “真恶心,太真实了。”秦苏被这幕场景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吓个半死。“艹,是世界疯了吗!”

  胡思乱想一阵,各种小说桥段都想了个遍,始终没忍住,拿起手机继续看下去。

  ……

  ……

  鬛狗群散布在广阔的战场。时而呜咽,时而狂吠,时而警惕观望,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群起而攻,或是四散而逃。

  它们已经是这片地界的王者,却还是活得小心翼翼。更别提,那战场边缘的小男孩,该多么提心吊胆。

  早上的时候,狗娃挨了后妈一顿打,饭也没吃就跑了出来。在铁匠铺遇到几个大孩子,个个腰挂短弓或是铁剑,将他好一番取笑。

  一气之下离了村子,独自攀过几座山梁,绕过野狗林,来到这片战场遗址。

  “我也要当个战士,再也不被后妈打,我要拥有一把武器,把南宫家的狗仔子全部揍趴下。”

  狗娃一边想着,小心翼翼沿着战场边缘翻找。生怕惊动野狗群,小身板连一条野狗都打不过。如果被发现,肯定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

  他在黄沙地上慢慢地爬动,时而兴奋、时而恐惧。黄沙将小黑脸染成土黄色,嘴里、头发里全都是沙子。

  翻动好多具尸体,没有任何收获,战场被打扫得很干净。别说铁器,连完整的衣服都找不到一件。

  尸体已经腐烂很久,几近干枯,但还是有阵阵恶臭钻入鼻端,让他几欲作呕。却怎么也不甘心就此离去,一咬牙,往着战场中间爬去。

  越靠近中央,尸骨堆得越厚,发现武器的机会也越大,但机会往往伴随着更大的危险……

  视线中,一只高大的老野狗望了过来。心头一跳,他赶紧伏低身子,把头埋进尸骨堆里,许久不敢动弹。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一块小石头,背心已经浸出冷汗,想着那老狗通红的眼睛、尖利的獠牙。心里已经有点后悔,“山神爷爷、土地爷爷,帮帮我。狗娃宁愿被后妈打死,也不愿被狗吃掉。”

  神佛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却听到老野狗方向传来响动。身体仍然一动不动,真若被发现,跑已经来不及。

  那条斑驳的老狗夹着干枯的尾巴,慢慢往这边走过来,腥臭的舌头伸得老长,一丝涎液顺着舌尖垂下。显然,它已发现猎物,怕同伴争抢,只慢悠悠走过来。

  它始终只是一只鬛狗,受不了诱惑,没走几步就跑了起来,冲向狗娃趴伏的位置。更多的鬛狗看向这边,一声声狂吠乍起,惊飞了胡扬树上的鸦群。

  狗娃的左手深深地插在沙地里,想要将自己埋起来。但那只是稚童的幻想,鬛狗群已经冲了过来。此时,就算将身体埋进沙里,鬛狗群也能将他刨出来。

  狗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正打算起身开跑,手却在沙土中抓住一个把手,像是一把剑的握柄。心中一喜,“反正跑不掉,有把剑在手,跟它们拼了,看是我狗娃厉害,还是你们这群臭狗厉害。”

  “啊!”他大叫着用尽全力拔出左手,却用力过大,让沙子迷了眼。“我要玩儿完啦!”眼睛看不见,却知道野狗群呼吸之内,就能扑到身上来。

  “啊啊啊!”

  狗娃大叫起来,胡乱挥着手中不知什么武器,发泄心中恐惧,也是最后的挣扎。

  可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耳中却能听到,各种凄厉的叫声,有野狗、有乌鸦,它们像是受到惊吓,夺命狂奔。

  狗娃拼命揉眼睛,想将沙子弄出来。却没看到,左手中一柄黑色短匕溢出一缕红光,红光在战场转了一圈,鬛狗群像遇到天敌,四散奔逃。连胡杨树上的乌鸦,也拍动翅膀飞向高空,远远逃离此地。

  等到狗娃勉强挣开眼睛,红光已经从他头顶钻了进去。看着手中黑漆漆的小匕首,觉得特别喜爱,心中高兴得不得了。至于,为什么能死里逃生,仿佛选择性忘却了。

  他是边民,虽然才十三岁,却早已被边民的思想影响。‘活着本就不容易,为什么活着?谁有时间去想那些没用的?’

  狗娃用手指抹过刃口,没有一点滞涩,也没有一点疼痛。手指拿开后,才有一条小口从指尖裂开。将手指放入嘴里吸吮一下,稍微止血,又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呵呵,嘿嘿。”

  “狗娃也有刀了,嘿嘿,真是把好刀。以后在野狗村,我就是第一,秦家堡、南宫家也不一定有这么锋利的兵器。”

  终于完成心愿,狗娃再不愿在此地呆下去。撕了布条,将匕首一层层包裹起来,放在胸口藏好。这才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往家中赶去。

  也许是吸入太多腐气,胸口渐渐发闷,有恶心想吐的感觉,越走头脑越晕,渐渐失去意识。

  ……

  ……

  秦苏迷迷糊糊往前走着,感觉灵魂在飘,身体也摇摇摆摆。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脑中都闪动着幻像,那是狗娃稚嫩的孩生。

  这个孩子生到世间,就是一个悲剧,一岁就死了爹,被后妈带着。每天吃糠喝稀不提,隔三差五还被后妈打,还傻傻的不知道跑。

  家里挨打完,出去还是挨打,打完还跟着别人玩儿。总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要偷学大孩子的武功,将来好报仇。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最终去挑战鬛狗群,被一道红光钻入脑袋,一命呜呼。

  他的名字叫“秦苏”!

  秦苏迷迷糊糊的走着,走啊走!许是进了村子?好像有人喊他名字?没有理会,心里只剩下回家的念头。终于,他看到那堵黄泥巴夯成的小院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狗娃儿,咋地啦。”对街老鞋匠眼看着狗娃摇摇晃晃走回来,心知不对劲。问了两声,狗娃不仅没理会,还突然摔倒在地。

  “哎哟!不得了啦,秦燕儿,你家狗娃出事啦!”老鞋匠赶紧丢下铁搓子,飞也似地跑出来。

  老鞋匠在狗娃脸上拍了两下,没反应,再看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漆黑,就知害了大病。连忙把狗娃抱起,一边喊着一边猛敲小院儿的破烂房门。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骂声,“谁啊?急着奔丧啊,把我家新门敲坏啰,让你赔个底儿掉。”房门开了,一个丰腴纤腰的妇人探出头来。

  “做鞋的,闹哪样哦?”秦燕三十岁左右,包着一个灰布头巾,见是老鞋匠,语气才缓和一些。

  老鞋匠抱着狗娃就往屋内闯,一边说着,“你的娃儿啊,狗娃害病了,快去取碗清水来。”

  秦燕跟着进屋,见狗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在他脸上狠狠拍了两下,还是没反应。她这才急出眼泪,“狗仔子,你又在闹啥啊,就不能安生两天?我这是欠你爷俩的啊!”

  老鞋匠也是一脸唏嘘,这个邻居家里男人死得早,丢下一岁大的儿子给后妈带着,十几年也不容易。叹声道:“燕儿,你看着点儿,我去秦家堡帮你请大夫。”

  “麻烦你啦。”她小声地说。

  老鞋匠走后,她端来一盆水,给狗娃将身子擦干净,顺便将自己收拾一下,关上院儿门出去了。“唉,家里哪有钱付诊金、药费,只能舔着脸去找那恶心的铁匠刘,或许能借到十两八两吧?”

  别说她一个女人,整个野狗村,也没几户人家有闲钱去请大夫看病的。一些小病,靠着风沙吹得粗励的身子,能够硬抗过去。若遇大病,只能在家中等死,邻居闻到尸体臭了,就丢到野狗林去。若是关系好一点,还能有张草席,找个野兽少的地儿埋了。

  野狗村临近库齐布沙漠,处于阴山山脉之中、野狗林南边儿。村里多是秦姓、南宫姓的宋国人,靠着穿越阴山的私盐贩子过活,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秦燕刚嫁进来那半年还好。狗娃他爸是个有本事的,很得秦家堡堡主看重,每月都能拿到些例钱。空闲时,还能进山打些野味,卖了补贴家用。

  可是,半年后来了一批走私铁器的,非常不讲究,与秦家堡起了冲突。在那场打斗中,狗娃他爸中了十三箭,当场就嗝屁了。秦家堡虽然抚恤了一点银子,哪里够得孤儿寡母使多久。

  郎中是一个花白胡须的古稀老人,也是秦家的族人,给狗娃治好过许多次大病。

  但今天,老郎中又是翻眼皮,又是看口鼻,三指一边诊脉一边摇头。最后给出个阴邪伤阳、络脉绌急、病入膏肓的结论。

  怎么可能?秦燕当场就发起疯来,抓着郎中不给走。“早上刚打过娃,还是活蹦乱跳,为什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她说。

  老郎中还是摇头,说这病症长年累积体内,只是突然爆发罢了。实在拗不过小寡妇,只得开出一剂吊命的药方。

  经过老鞋匠的劝说,秦燕这才让郎中走了。她也没死心,将借来的十两银子抓了药材,每天熬给狗娃喝,期待着奇迹出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药已经用完,狗娃还没醒来,催债的铁匠刘,却已经上门来。这个中年猥琐铁匠,早就打着秦燕儿的主意,说好的一个月还钱,才十几天就已经等不及了。

  秦燕哀叹一声,在狗娃的黑脸上煽了一巴掌,骂了声,“跟你老子一样没良心。”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出去应付那铁匠刘去了。

  她知道,等这孩子死去,就要离开这个家,嫁给铁匠刘。再没有任何办法了,还是想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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