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山古径断魂关

　　北国酷烈，万里飘沙，阴山卧龙断南北，

　　千峰竞秀，万岭莽莽，古径游蛇通九幽。

　　阴山古径，不知哪位先辈所修建，是南来北往的唯一通道。莽莽阴山连绵不绝，妄想翻越者，无不是自寻死路。

　　除了古径之外，从宋国往北去，只有一条路，断魂关。

　　“巍巍巨城断魂关，擅闯幽冥把魂断。”

　　宋国人将黄沙漫天的北国，视为幽冥地狱，修建了一座擎天雄关阻断南北。

　　秦家堡与南宫家族都在古径上，野狗村位于岔路中，西北方是秦家堡，通夏国。东北方是南宫家族，通辽国。

　　秦苏从狗娃记忆画面中，知道野狗村大概处于什么地理位置。所以，对秦家堡的认知，变得更加深刻。凭什么占据古径，抽取厘金，因为秦家、南宫家有这种实力。

　　狗娃家里落魄至极，连秦家外围人员都不算，但他始终姓秦，刘铁匠就不敢太过份。

　　何况，他可是在小说的世界，那本小说第一个出场人物就是狗娃。说明什么？说明狗娃很可能是主角。

　　当然，也有可能像《倚天》中的俞岱岩一样悲剧。但是，所有起点作者，谁敢像金大师那样写，大篇幅描写一个人，最后变成残废。再用几十章描写张翠山，结果仍然不是主角。这种作者在起点只能扑街。

　　“所以，我是主角？还是炮灰？”

　　“啪！”

　　秦苏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白日梦终于醒了。

　　“狗娃儿，你是不是又变傻子啦？”秦燕不确定地问。

　　为了奖励儿子，特意去煮了个鸡蛋，结果狗娃又在发呆。

　　刚才实在危险，怕狗娃受到伤害。她已经准备好牺牲一次，权当被狗咬一口，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不曾想，狗娃突然变得伶牙利齿，软硬兼施终将坏人逼退。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哪个当妈的，不希望儿子聪明能干呢？

　　“啊。”秦苏捂头，抗议道：“能不能别打头，长不高。还有哦，以后请叫我秦苏。”

　　“哟，这就生气啦，我是你妈，想咋叫就咋叫。”

　　“是后妈……”

　　“看我抽不死你！”秦燕儿要打，秦苏躲到床后。

　　“以后我叫你小姨，就这么定了。”他说。

　　关于称呼，秦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燕儿气坏了，好一阵追打，家里鸡飞狗跳。

　　“狗仔子，你咋学会躲啦？”秦燕儿气喘吁吁。

　　“你当我傻啊。”

　　“哈哈，看来我儿子真的开窍啦。”

　　“是侄子。”他很认真的纠正。

　　“老娘将你养大，叫声妈咋啦？”

　　“你又不老，把你叫老了，将来嫁不出去。”

　　“老娘几时说过要嫁人？”秦燕儿真的生气了，有些声色俱励。

　　“嫁人咋啦。我小姨又年轻又漂亮。”秦苏却嘻皮笑脸。将这后妈嫁出去，是近期奋斗目标。

　　秦燕儿不说话，闷闷不乐坐在床边，摸着粗糙的脸发呆。她若要嫁人，早嫁了，哪会等到人老珠黄。

　　秦苏也坐下，认真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没考虑你的想法。你为狗娃付出太多，秦苏一辈子不忘，永远将你当亲人。”

　　不敢再提嫁人之事，古代女子观念不同，将来碰到合适的人再说。

　　沉默，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秦燕不是凄凄婉婉的女人，一件小事深思、又忧思，很快恢复乐观。

　　她一把扯过儿子，左看右看，确认是狗娃没错，“你咋就变聪明了，都不好意思打你了。”像在自言自语，也是在问他。

　　秦苏好不容易挣脱怀抱，已脸红脖子粗。眼前的秦燕儿，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不会也被人穿越了吧？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也在考虑怎么解释自身的问题。

　　“啊！我也不知道。有天夜里，来了个神秘人，手指点在我额头上，立时神气清明、念头通达，感觉裹在脑中的黑雾尽散。”

　　见秦燕儿听得认真，略作思考状，接着编故事，“神秘人站在床前，像一座黑色大山，说话的声音直接穿入脑子里。他说我根骨绝佳，是万年难遇的奇才，要收我为徒。”

　　“然后他就送你一把匕首……”秦燕儿翻了一个白眼，嗔怪地骂道：“你那匕首，是老娘帮你洗干净的。好啦，别吹牛了，我去给你熬粥，十几天没吃东西，不饿吗？”

　　“那是我生病之前发生的事……”解释到一半，秦苏不得不住嘴。秦燕儿早已出屋，像是根本不在意那些，儿子变聪明了、更亲近了，就够了。

　　以前揍狗娃，那孩子不哭不跑，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其实有些害怕，越是如此，打得越凶、越勤快。“孩子开窍了，并没有记恨她，还有什么可追究的。”秦燕儿一边烧火，一边抹着眼泪。

　　大山中的日子过得很艰难，秦燕儿偶尔会进山，采回一些草根树皮，晒干后熬成药汤，供过路人饮用。药汤能防治发沙肚痛，日子久了，在过路商旅中有了口碑，娘儿俩才不至于饿死。

　　这两日，秦苏基本无所事事，吃也吃不饱，玩儿也没地儿去。野狗村只这么大，还要躲着南宫姓的大孩子，不愿欺负他们。

　　他没有狗娃的傻大胆，山里是绝对不敢去的。从只言片语中，知道山中有猛兽和精怪，除了阴山古径，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秦苏急于改善生活，还要凑齐十三两银子的外债，想破脑袋也毫无办法。小山村根本没有赚钱的土壤，除了进山打猎、采药，只有帮秦家堡做工。

　　“进山不用想，连一只鬛狗都打不过。那秦教头见都懒得见我，更不可能借到钱。”

　　只怪狗娃太傻、太愣。因为他爹的功劳，秦家堡将七岁的狗娃收入外院，教授武艺与体魄锻炼之法。那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可没过半月，就被秦教头遣送回来，说是毫无天赋、愚蠢透顶。

　　“莫说踏上血气炼精的武道之路，你家娃儿，连一套粗浅的武艺都学不会。”当时，后妈听了，偷偷抹下许多眼泪，又是好一顿打。

　　秦苏爬上一颗野橘树，摘下一枚青绿色的果子，这种酸掉牙的野甘橘，能让寡淡的味觉回复一些活性。他一边吸气缓解大牙的酸爽，一边眺望阴山山脉。

　　远山高峰，耸入云颠，草木青青如翠玉，白云飘飘似霓裳。近处，却是黄沙素裹，枝蔓枯萎，鸟兽虫鸣有气无力。

　　“真想出去看看啊！”

　　幻想着飞瀑深潭，自己背负药篓，紧抓细藤，悬于崖边，随时有坠涧之险。猿啼兽吼虎视眈眈，头顶花豹纵身一跃，钢牙锯爪糊了一脸。

　　“如之奈何，阴山凶险，比那原始森林更甚。外面的世界也不安宁，我这小身板还不够硬朗啊。咦……”

　　就在这时，远方高坡处，古径间，一行人背着背篓，挑着担子而来。

　　秦苏眼睛一亮，是贩私盐的商人，“机会来啦。用晒制精盐方法，一定能与盐商换来大笔钱财。嘿嘿。”

　　“嗯，不行。还得找个大人跟着，私盐贩子可不是良善之辈，坑个小孩子没商量。找谁呢？”

　　背着手来回走动，脑袋飞速转动，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将所有认识的人想了一遍，只有秦教头最合适，可他根本不见我啊？

　　正当此时，一声惊叫响起，“哎呀，憋死我啦。”声音的来源却捉摸不到。

　　“谁？”秦苏吓了一跳，野橘林中根本没人，声音哪来的。

　　“小子，别找啦，我在你识海里面。集中精神，或许能看到老夫，你小子就是个怪物嘛。”

　　仔细辨别，苍老的声音确实在脑中回响。没花多大力气，就感应到脑海深处小空间，内有光亮闪动，正感惊奇，想要仔细感应。下一刻，他整个意识就被吸了进去。

　　“咦，你这怪物果然不凡，轻易就感应到识海，且能自封六识，遁入此间。怪哉，怪哉！”

　　“你才是怪物……啊，原来是你，匕首中那道红光。是你杀了狗娃？”

　　识海空间并不宽广，也就一丈方圆，像是闭上眼睛包裹自身那团黑暗。其中有十颗光球，还有一条泛光的血河，声音正是血河发出。

　　立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夺舍！“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可不简单。”秦苏一紧张，十个光球相互环绕转动，像星系中自转公转的星球。

　　“冷静，冷静。别转啦，老夫头晕。”血河到处飘动，躲避着光球的轨道。

　　过了好一会儿，秦苏才冷静下来。原来十个光球代表自己，血河对光球极为忌惮，才大胆地问道：“你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害狗娃。”

　　“小子，狗娃不是老夫害的，他是死在你手里。”

　　“胡说，”秦苏其实有些相信，但又搞不懂其中因由，就问：“有什么证据？还有你的来历，为什么在我脑海中？”

　　“唉，老夫藏身‘戌晶匕'早已万年，只为躲过‘归一’之劫。万不曾想，你这怪物不知从何而来，撑破小娃儿识海。小娃儿的魄灵逸散且不说，还将将老夫从戌晶匕首中吸过来。

　　你到好，怪起老夫来啦。想我堂堂血河老祖，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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