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女孩
“铛铛，铛铛”
侧耳细听，那声音在五楼
陆琛握紧了防暴棍。
和末世前那些玩具似的薄钢管子不同，陆琛手里的是实在货。刚才给耗子那两下，其实他留了手。否则凭他的力道，脑浆子都能给人敲出来。
终于上到了五楼，发出响声的是西户。
陆琛没打手电，他的电真的不多了。
借着模糊的月光，可以看出来这一户的入户门是老式的木门配防盗门。
里面木门向里敞开，外面的防盗门却是虚掩着的。
“铛铛，铛铛”
那声音还在响，似一种求救的暗语
陆琛走近
月光渗漏入客厅，他从门缝里看到了客厅地上趴着的一个人
那人头对着门，脚的位置看不清楚，手中握着一个钢盆
“铛铛，铛铛”
是他用钢盆撞击地面的声音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人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铛铛，铛铛”
陆琛走上前，伸手将防盗门拉开。
“吱呀呀”又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陆琛耳鸣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刹那，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突然从地上暴起，向他扑了过来！
陆琛迅速缩回刚刚假意伸出的手，一脚向防盗门踹了过去！
只听乓的一声！
那东西一头撞在了防盗门的钢板上，将脑袋磕塌了半边！
是只丧尸！
而丧尸本就惨不忍睹的一张腐烂面孔，撞塌了后变得更加恶心。那整颗头，也只勉强戳在脖子上而已。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要来扑门外的人，一张烂到了耳根的嘴，大大地咧着，咬不到人就生生啃在铁丝网柱上。
涎液滴滴哒哒落下，连带着腐坏的牙齿。
陆琛抬脚，让那防盗铁门敞开一些，那丧尸顺势就要往外挤，刚挤出半个脑壳，陆琛就乓的一声，又是一脚！！！
“咔啦”，是残骨碎裂的声响！
丧尸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然后蹬蹬蹬地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没了头，那卡在门缝中的手爪子还贪婪地挠抓了几下，但最终还是随着腐朽的身体不甘地仰倒而下
“都能臭半里地了，还给老子在这里装活人”
陆琛在台阶上刮了刮靴底，继续往上，他的目的在七楼。
却不料，抬腿间，头顶上竟然撒下来一点彩色的光
陆琛歪头往上看，从楼梯交错的缝隙间，他看到了光芒的来源
的确是七楼！
掂了掂手中的防暴棍，他拾级而上
有音乐声传入耳朵：
“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是质量非常低劣的电子设备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把原先封神的一首歌搞得有点滑稽
转过六楼楼梯拐角，音乐声更大了一点，眼前甚至有一些模糊的彩色光斑在墙上晃动。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歌词更清晰了
陆琛抬头，看着数十级台阶之上的小女孩儿，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特么的有点儿魔幻
小女孩儿光着白生生的脚丫站在台阶边上，身上穿着红色的洋装娃娃裙，头上扎着双马尾，还带着一个闪闪发光的花朵发箍。
至于音乐声，则是她手上抱着的卷毛玩具熊发出来的。
末世以来，文明衰退，道德坍毁，杀戮遍地，恶欲横流，一切秩序重建，强者为王，弱者则被肆意分食
多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人了
陆琛下意识把手中的防暴棍往身后藏了藏，那玩意儿实在太脏
小女孩儿却很好奇，见他往身后藏东西，就踮着脚歪头往他身后看。
她一歪头，头上支棱得老高的弹簧花朵发箍也duang地歪向一侧，花心里的灯球还变了个颜色！
“你身后有什么？”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开口道。
陆琛突然就有点尴尬，他将防暴棍插到腰间，然后将两只手都伸到前面：“你看，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这么大人，还骗小孩儿啊”小女孩儿的口气有点嫌弃，噘起嘴就蹬蹬蹬地往回跑。
陆琛赶忙跟上，两三步就越上了十几级台阶，跨到了小女孩儿身后。
小女孩儿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被人托着腰抱了起来。
两只小脚凌空踢腾了两下诶？走不动？
低头，头顶的两朵大花又duang地栽下来，她竟然离地了？眼下看到的是一双巨大的黑色靴子。
转过脑袋，她就对上了陆大帅哥有些不知所措的脸。
“对不起”陆琛又赶紧将她放下了。
小女孩儿转过身，叉着腰仰头望他：“你要做什么！！！”口气奶凶奶凶的。
陆琛看她的头箍有点儿歪，就帮她扶了一下，然后放柔了口气道：“那个小朋友啊，你家大人呢？”
“爸爸出门找吃的了，但是他很快会回来！！！”
别说，这小女孩儿警惕心还是稍微有一点的。
陆琛眼中精光闪了一下，他撑住膝盖弯下腰，以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对着小女孩儿道：“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爸爸的名字吗？”
“爸爸就是爸爸！爸爸没有名字！”小女孩儿一脸严肃。
陆琛挑了挑眉：“那你爸爸是岳博士吗？”
“爸爸就是爸爸！爸爸不是岳博士！”小女孩儿回答得非常坚定。
陆琛觉得这小孩儿好像有点难搞，舌头顶了顶上齿，他转换了思路：“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溶溶！！！”小女孩儿依旧很坚定。
“‘岳’溶溶啊！”陆琛挑起一边唇角笑起来，样子简直迷死个人。可惜姑娘年纪太小，还get不到陆大帅哥的魅力！
一把将小女孩举起来放在胳膊上，陆琛道：“走，叔叔和你一起回家等爸爸去！”
回到七楼，陆琛一手抱着月溶溶，一手放在腰后扶在防暴棍上
月溶溶怀里的小熊还在引吭高歌：“爱你来自于蛮荒，一生不借谁的光”
七楼西户的门半开着，透出屋中暖橘色的光。
陆琛用脚将门勾开，暖黄色的光一下子倾泻而出
其实只有一只瓦数很小的灯泡悬吊在原来客厅水晶灯的下面，但这对于在地狱般的沦陷区中跋涉多日的人来说，简直温暖得犹如救赎
连带他的精神都不由控制地松懈了一下。
这时，怀里的月溶溶踢腾了下小腿儿，挣扎着要下地。陆琛则颠了颠手里的小人质，“不行，你没穿鞋！”
月溶溶哼唧了一下，安静下来。
进到客厅，这里的家具简单而陈旧，南边是两间卧室，北边是厨房和厕所，一目了然的两室一厅。
除了房门紧闭的东侧主卧，这里基本不存在藏人的可能性。
陆琛下意识地站得离主卧远了一点。
“你的小熊还会唱别的歌吗？”他伸手去摸月溶溶怀里的玩具熊。
被问到的小姑娘似乎有点儿懊恼：“不会，它只会唱这一首歌！”
“是这样啊，那真可惜”陆琛终于摸到了熊肚子里的开关，把音乐摁灭了。“那我们让它休息一会儿吧，一直唱也怪累的”
歌声停止，四周一下安静下来，陆琛屏息，留神主卧里的动静。
很好，里面至少没有会喘气儿的。
而这么个小姑娘，应该不至于关个丧尸在屋子里偷袭他。
盘子踩实了，陆琛的注意力就又转回小姑娘身上。
摸摸她的小脚，有点儿凉，脚底心儿还沾了点土，陆琛帮她拍掉：“你鞋呢？”
“那里”月溶溶伸手指了指。
右手边有一个简易的鞋架。
在鞋架最底端，有一双很小的黑色小皮鞋，这么小，显然是月溶溶的鞋子。
陆琛抱着她半蹲下，将小皮鞋给她拿了出来。
“来，穿上”他指着地上的小皮鞋，对坐在她手臂上的月溶溶说。
月溶溶转过头，一脸迷茫地望着他，洋娃娃一样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猫儿似的说：“溶溶溶溶不会穿鞋”
说完，她好像觉得有点儿丢人，一头扎到了陆琛的脖颈间。
陆琛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是骗他生闺女的节奏吧！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玩意儿？
就是小玩意儿头上的两朵弹簧花有点儿戳眼睛
“不会啊那叔叔帮你穿。叔叔会。”
其实陆琛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该不该会自己穿鞋，但既然她说不会，那就算是不会吧。
当他分好左右脚，要把鞋子往月溶溶脚上套时，那只白生生的小脚却腾地一下翘了起来！
那五个粉嫩的脚指头都像要开花了似的。
“还没穿袜子！”刚才因为不会穿鞋而声音弱气的小姑娘，瞬间就又理直气壮了。
你看那神情，分明写着：这个大人也不太行嘛！竟然连穿鞋之前要先穿袜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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