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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武祥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绵绵一个人在家,又是翻抽屉,又是找东西的也不知在屋里忙碌着什么。

武祥本想过去和孩子聊聊,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一切等妻子回来再说吧。

等妻子回到家,武祥把情况给妻子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一直到说完,好半天了,妻子也没吭声。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该怎么办?”武祥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担心我去告状吗?不就等着学校的决定吗?”妻子沉沉地说了这么一句,“我们没有招架之功,只能等学校研究了,有了结果了,咱们才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让我说,十有八九我们得离开这个学校了。绵绵说的是对的,这个宁校长说的也一样,从里到外真不能再在这个学校待了。”

妻子的情绪很差。武祥本来还想给妻子说说班主任吴老师的事,但看妻子一脸憔悴的样子,忍了忍也就没说。

晚饭妻子吃得很少,刚过八点,妻子就躺下了。

武祥清楚妻子这些天心力交瘁,实在太累了,就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直到快十二点了,绵绵屋子里的灯也熄了,才悄悄走进卧室。走进卧室之前,他心有所想地拿包垃圾下了楼,曾停在他们这栋楼对面暗处的那辆汽车又在老地方了,时明时暗的火光在方向盘后面一闪一灭。武祥有冲上去问个究竟的冲动,但思忖再三,横扫的北风让他冷静下来,他竭力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回去了。

进到屋里,不禁吓了一跳。妻子端坐在床上,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没睡?”武祥打开台灯,看着眼睛瞪得溜溜圆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睡不着,有些事得给你说说了。”妻子唇色发白,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不说我也想问你了,我早就觉得这两天你心里有事。”武祥一边说,一边给妻子倒了一杯热水。

良久,妻子焦虑不安地对武祥说道:“今天我们去了学校,你还去见了校长,还有上午绵绵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看咱们家真的是到了坎上了,不管过得去还是过不去,咱们也得好好合计合计了。”

看着妻子灰白的脸色,武祥说:“你说吧,我觉得孩子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孩子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你说吧,到底怎么办,最后都听你的。”说到这里,武祥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看你今天在学校里很生气,回来也没再问你。万一学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真的会去上面检举揭发吗?”

妻子沉默了半天说:“今天也是有点忍不住了,想想也真不该发那么大的火。他也就是一个副主任,又不是他个人的决定,跟他发火又有什么用?听宁校长的意思,好像咱们也有责任,但有责任也得实事求是吧。当初绵绵本来在十六中上得好好的,是他们当时托人找关系,非要让孩子来这个重点学校,这跟魏宏刚有关系吗?严里说还真有!都怪我,当时要是咬牙坚持不来也就不来了,到现在落得哪儿都成了问题。你说宁校长的意思好像没什么事了,可我觉得今天事情肯定还没完。如果真有什么事,实在不行,我还去找他们的校长去,学校那几个正副校长我又不是不认识。宁校长我也不是没见过,我就不信这些校长都会像那个主任一样,非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在我们身上。说要去检举揭发,也是气话罢了。以咱家现在的境况,又有谁听你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咱又能告到哪里?我已经想过了,再等等看吧,孩子的事是大事,太随意太冲动了,反而没了回旋余地,对孩子更不好。”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武祥松了口气似的说,“今天宁校长也是这个意思,现在有些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形势已经不一样了。你说得对,咱们家的情况,现在非同寻常,能适应就尽量适应,能忍还是忍着吧。咱们家的事,无论什么事现在都能同宏刚连在一起,躲都躲不开啊。依我看,咱们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谁都不去找,找也没用,也犯不着。”

妻子没再吱声。

武祥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妻子慢慢下床去,在墙角一个柜子里的底层,拿出一个梳妆盒大小的小木箱子来。打开锁,又打开几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怔怔地对武祥说:

“你看看吧,这就是咱几十年的家底了。”

一堆红红绿绿的银行卡、购物卡。

妻子说:“这两天我都细细算过了,钱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万多,购物卡有八万多,大数一百三十五万多。”

家里的钱都是妻子管的,过去是,现在也是。武祥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赌博,没有任何嗜好,过去是现金,现在是工资卡,还有加班加点出工出差的补贴补助及年终奖,每次都会一分也不少地交给妻子。武祥中师毕业,毕业后先当老师,后来被借调到了史志办,最后又被分配到了市出版局,负责市里的几家刊物出版单位的业务协调。市里的刊物出版单位这些年早已成了萧条冷落的穷部门,基本上都亏损累累。早些年还算是个人人羡慕的好单位,福利也还可以。这几年网络大发展,电脑手机人人有,出版行业越来越不景气,市一级的书籍刊物更是每况愈下,后来成立了出版集团、报刊集团,都归了企业,成了省管单位,出版局先归了文化局,不久又一起归了广电局。几个局里的领导干部聚在一起,好多年也消化不了。直到小舅子魏宏刚调到市里当了市长书记,局领导才把武祥的正科级给解决了。工资不高,平时也没什么外快。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家单位,单位家,别人都夸他是好丈夫,只有武祥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顶到头也就是吃死工资的一工薪族,老实巴交的一普通职工。刚到单位分到手的房子,当时觉得好大啊,五十多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卫,还带阳台地下室,搬进来就像进了天堂。两口子那个乐啊,做梦都能笑出来声。再后来,有了绵绵,房子一下子就变小了。那时候福利房已经越来越远,两个人开始拼命攒钱,看能不能把房子换成大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刚有点钱了,就出事了;钱一攒得差不多了,就又出一桩花钱的事。绵绵出生,妹妹病故,老爹老妈去世。再加上房价疯涨,过去一平方米两千都没人要的房子,如今涨到快两万了还抢不上。如今的这套房,虽然不大,但还算是个学区房,价格比新房也不低。如果绵绵上了大学,卖了旧房,找个离市中心远点的房子,再垫个一百多万,再加上两个人的公积金,大致可以买个一百四十平方米以上的房子。如果让绵绵舅舅帮帮忙,打个折,还可以挑上个好点儿的楼层。去年,魏宏刚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事,一次家庭聚会见面时对武祥说,你们也真是的,我在你们眼里还算不算一家人了。好歹我也是你们的亲弟弟,买房子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拿我当什么人了?我这个书记每天都在给别人办事,自家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办?你们不找我,让别人怎么看我?姐姐一辈子争强好胜,什么也不求人。但房子是天大的事,弟弟我又不违纪违法,只给你们找一套便宜的房子谁又能说什么?姐夫你回去跟我姐好好说说,就你们那几个钱能买下什么样的房?老妈以后来了也还要住呢,不为别的,也得为母亲着想吧,也得为绵绵着想吧。弟弟好歹也是个市委书记,你们跑断腿的事,不就是弟弟一句话的事吗。这事我知道了,告诉我姐不用再跑了,这事我记下了,有了合适的地方就告诉你们。怎么着不也得个两百平方米左右的,肯定得小区好,楼层好。这事让我姐姐放心就是了,别让她再跟我犟……

武祥回来跟妻子不经意地说了一次,妻子只是乜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好像也没当回事。但好几次,妻子都话里有话地说,我就信老人说的一句话,天上掉馅饼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咱自己买房住得安全,咱要托我弟弟买房,就等于住在炸弹上!

再后来,魏宏刚一直再也没提这件事,武祥和妻子也没问过这件事。

再后来,魏宏刚就出事了。

魏宏刚出事后,武祥和妻子都顾头不顾腚了,自然没顾得上提房子的事,也顾不及提钱的事了。

而今晚,妻子却把家底全都摊在了床头上,好像要把家里的所有事情重新做个安排,并给他做个托底的交代。

武祥突然又想到了上午小老板的那番话,如果这个小区真的要搞拆迁,原来的计划又要被打乱了。一搞拆迁,这个所谓的学区房,可能就分文不值了。还有那个贾贵文,天知道会出  台什么样的搬迁协议,看来换大房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妻子可能早就算计好了,先是拿出十几张银行卡来,对武祥说:“这是一百万整,是咱一辈子的积蓄,都是咱清清白白的血汗钱。”

剩下的二十六万银行卡里,妻子又拿出两张说:“这七万是咱眼下的零花钱,绵绵上学转学就用它吧。我看出来了,绵绵像我,死脑筋,不听劝,打定的主意谁也别想改过来,除非她自己觉得错了。这次转学到武家寨中学,我想了,这个地方也许挺合适,孩子到了那里至少心里不受委屈。过两天,有时间了咱们去看看,如果孩子吃不消,实在不行,咱就在附近再找一个陪读的,给俩孩子做饭洗衣服就算当保姆吧。还有那个家里也出了事的她的同学,同病相怜,又是一个班的,人家帮了咱,咱也还人家一个情,陪读的住宿费就由咱们出,别再让人家出钱。如果绵绵不答应这么做,那就听她的,咱们都再等等看,具体怎么做都依她吧,孩子大了,也该让她自己做主了,她说咋办就咋办。”

剩下的这些钱和卡,妻子全都装在了另外一个小盒子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孩他爸,这些钱都跟绵绵舅舅有关。都是宏刚直接给到家里的,多一半都是先给了妈,妈再转给我。以前逢年过节,也就是个一千两千的,这两年就多了,每次都是一万两万的。购物卡也是,过去一张三千就够多了,现在至少也是一万,还有一张是三万的。绵绵说得对,都不知是些什么人送的,银行卡也都不知道是谁的名字。你想想,咱不要不要,还都攒了这么多,宏刚那个家里,又会有多少!真是怕出来的狼,吓出来的鬼,越担心越出事。宏刚的媳妇,我见一回劝一回,可不要因小失大。针尖大的窟窿也能吹进斗大的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咱家也不缺钱,你姐姐姐夫这么多年,出了那么多事,也还存了百八十万块,等新房子买下了,绵绵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我们两口子退休了,还花什么钱?再多的钱存在银行里不就是个数字吗?现在存钱又有什么用?我刚毕业那会儿,一个月三十五块钱,现在一个月四五千,你那会儿就是不吃不喝,把所有的工资都存在银行里,放到现在那点儿钱还算是钱吗?房子差不多就行了,再大的房子,睡下去不也只放一张床吗?想想早些年,宏刚上小学那会儿,一家六口人挤一个炕上,不也都过来了?你是宏刚的媳妇,你说话他听,有什么你可千万别迁就他,一定要把大门把牢,把大门锁死,将来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毁的可是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啊。说是新社会了,再不会搞什么株连九族的事了。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朋好友的,怎么能不受牵连?咱本本分分,清清白白的,不是咱的,咱千万不能拿,咱一心一意地为国家干点事,为老百姓谋点福利,脸上荣耀,心里清静,睡觉也踏实。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扬眉吐气,腰杆也挺得起来。这才是光宗耀祖,这才叫出人头地啊!可我说一回,宏刚媳妇就烦我一回。我再说一回,宏刚媳妇甩个冷脸说:一见面就老生常谈,一见面就耳提面命,不如你替你弟当官好了。再再后来干脆躲着我,见也不见了。今天回头看,出事就出在这个媳妇身上,至少她有一半的责任。你说说,宏刚也算是个能干精明的人,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是不是他生性就喜欢这样的?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说到这里,妻子突然泪流满面,哽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边哭,一边说:“这些天,我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可这么大的城市,连一个能放声大哭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妻子撕心裂肺的样子,武祥手足无措,一时语塞。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妻子的精神和情绪像轰然崩塌了一般已经被完全摧垮了。他呆呆地看着妻子,突然从心底里生发出一种令他心碎而又巨大的惊慌和恐惧。即使妹妹病故,父母双亡时,他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境。

武祥正寻思着如何安抚妻子,妻子突然像清醒了似的猛地止住了哭声。很快用手在脸上蹭了两把,怔了阵子,然后用嘶哑的嗓音告诉了武祥一个消息。

妻子说昨天公司领导已经正式与她谈了话,要她积极配合,尽快、如实、主动、彻底地交代她与弟弟魏宏刚之间的有关问题,而且特别说明,主要是经济问题。

“经济问题?!”听到这里,武祥一把拉住了妻子的手,指着床头那个小盒子里的银行卡和购物卡,惊慌失措地问道,“我们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这些东西吗?这就是他们说的经济问题?”

“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天一夜,我与宏刚经济上的交往,所有的都算上,就这些东西了。”妻子已经镇定了下来,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理智和沉静。“除此之外,我与宏刚再无任何其他财物上的来往。绵绵那里刚才也说清楚了,我觉得孩子没有隐瞒,也没有撒谎。绵绵手里的那些钱和卡,都是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压岁钱。当舅舅的这两年给的是多了些,但也没过分,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妈来了,大多时候都是在咱这里住着,他一个做儿子的也应该多少给点儿。我觉得那不是问题,就算有什么经济问题也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那这些东西就是问题吗!”武祥止不住地像头受伤的狮子一样低声咆哮起来,“这算什么问题?这他妈的是问题吗!宏刚还能算是个孝顺儿子?这辈子给老妈照顾过什么?又给过家里买过什么?就是在外面打工的农民工,十几年了,送给家里的也不会比这少!你这个当姐姐的,他又孝敬过什么?对咱这个弟弟,我从没说过什么,可今天我真的恨透他了!如果这个家没他,一家人安安分分,平平稳稳的,哪有这些七七八八的鬼事混账事!前辈子作什么孽了,养出这么个弟弟来!”

见武祥发火,妻子良久无语。一直等武祥不说话了,才又问道:“武祥,你也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没想到的?我想来想去,几乎想遍了,到底还有啥经济问题呢?是不是老妈那里还有些什么?如果有,以咱妈的性格,还会瞒着咱们?连宏刚媳妇都说过,上午给妈点儿什么,到不了下午一转手就到了姐姐手里了。别说三万两万了,就是三千两千的也能把老妈吓着了,我想了,妈那里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事情瞒着咱们的。再有,我多问一句,你别生气,弟弟给过你钱吗?”

武祥没好气地说:“给过!给过我一百亿的冥钱,他盼着咱全家人被他害死呢!”说到这里,武祥顿了顿,尽力让自己平和下来,“宏刚怎么会私下里给我钱。就算给了我能不告诉你?还有,妈的钱几乎全在咱这里,妈那里能有什么?”

“你再回忆回忆,甭说气话,现在也不是埋怨的时候。”妻子看着武祥问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记得了?”

武祥愣了一愣,皱了一下眉头,十分痛心、十分愤懑地说道:“我就是想跟他有牵连能牵连得上吗?自他当了领导干部,一年半载的能见到他几回?我个人的事也从没找过他,别人都说,你这当姐夫的,提个副处正调的,不就他一句话?你不找白不找,能办为啥不找?我也不是没想过,后来想想,咱现在已经是个主任科员,就算一下子提到副处,再过几年提到正调,不就多挣几百块钱吗?这样一个处级单位有那么多处级岗位吗?咱这样的水平,中专生的底子,赶退休给个副调就烧了高香了,什么时候奢望过正处?我是那块料吗?一个市委书记每天有多少大事,干吗为这点小事麻烦他?他麻烦人家一个小事,人家还不麻烦他一个大事?这点觉悟咱还能没有?就算没觉悟没水平,还没有自知之明吗?这是何苦呢,自讨苦吃还麻烦别人!这种事我从没找过他,一次也没,他也从没问过我,我也从没给你说过。去年提了个正科,有人背后说这是走了宏刚的关系,直把我气了好多天。我工龄三十多年,在单位也十多年了,终于提了个正科,这算个什么?如果有问题,你说这又算什么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我不抽烟不喝酒,他也从没送过。不说也罢,一说起来就来气,就算我不抽不喝,你姐姐姐夫家平时就没个应酬?逢年过节你那烟啦酒啦的那些东西,何时问过姐姐姐夫家需要不需要?你以为我们真的会向你要?你以为我们真的稀罕那些呀,可你是连句话都没有啊。你一个大书记,什么都听媳妇的,那姐姐从小把你养大,给姐姐家送点礼物,你媳妇能把你吃了?再说了,他那家平时我进得去吗?门口站岗把门的都不认识我,每次去都审贼似的问来问去,我还能从他那里拿出什么来?老妈住在这里的时候,倒是常常让司机送些米呀面呀土特产什么的,那也能算吗?还有咱这个家,自从他当了领导,再进过这个门吗?这三五年他来过一次吗?你姐姐小时候怎么把你拉扯大的,没有你姐姐,还有你今天的魏宏刚?这个家都不来,你说他跟咱还能有什么?”

武祥说来说去,牢骚越发越多,但妻子并不计较。看他不说了,又像自言自语地问道:“那到底还有什么呢?是诈唬咱呢,还是真的有什么确实没发现?是不是回去一趟问问妈?明天一早再问问绵绵?”

“你到底怎么了?”武祥不解地说道,“别的我不清楚,但你要说绵绵和咱妈那里有什么问题,打死我也不相信!绵绵刚才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魏宏刚他就是想给绵绵大数的东西,绵绵也决不会要他的。绵绵说了,她在学校里一听到老师同学说到腐败分子贪官污吏,就吓得心里咚咚直跳,她怎么会要舅舅大数的东西,舅舅又怎么会给她大数的东西!咱妈你也不用去问,她老人家本来就闹着要来呢,你一问那还不把老妈急死了?”

“可是听我们领导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诈唬,也不像是随便问问。”妻子两眼有些发呆地说道,“其实,领导平时对我挺好也挺关心,从不会哄我说假话。领导的态度也很严肃很认真,感觉这确实是上边交代下来的。我头一次见我们领导这样态度。”

“理他呢!”武祥安慰道,“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对得起父母孩子,对得起良心,他们愿意怎么说由他们说去!”

“可是我们领导说了,如果拒不配合,不如实交代,那可能就要采取措施。”妻子怔怔地说。

“采取措施?!”武祥一愣,“对你?采取什么措施?”

“说是要协助调查。”妻子的声音很低,甚至都听不太清楚。

但武祥却听得目瞪口呆,心胆俱裂。

协助调查几乎与双规一样,就是被带到指定地点,与社会家庭完全隔离,在某个地方老实坦白,交代问题!

就像被带走的魏宏刚的媳妇一样,像魏宏刚的秘书一样,像魏宏刚的司机一样,像刚被带走的魏宏刚的保姆一样!

真是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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