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现场被抓包，柳北渠手戴银镯做着呜哩呜哩的车一块跟着到了警局。

        案子人赃并获，现场抓包，没什么好说的。

        刷证件的时候出了问题。

        警察小刘在电脑前道，“赵队，她这证件有问题，后面缀了字母。”

        柳北渠还在讯问室里坐着，椅子上的人面露迷茫，似乎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

        支队长赵生闻言走至电脑旁，“我看看。”

        柳北渠的证件表面看来与寻常无异，但在警局机器扫描之后，号码后面却缀了一个紫色的字母“g”。

        “g”代表处理权限转移，暂押人士需移交成管局处理。

        正是柳北渠所持预备证件中特有的标志，一旦更换为正式通行证，一切便与普通人类无异。

        赵队道，“把人交给后面成管局。”

        小刘刚来半年，还不知道成管局的事情，茫然道，“这这……城管局？”

        赵队见他困惑的样子才想起他刚来，解释道，“有些特殊人群的案子需要移交成管局处理，就在咱们单位后面，走五分钟就到，去了把胡拟带过来。”

        胡拟这一天过得极其充实，他上午新接管了柳树精小木头，刚领着人办完证件，晚上就得去收拾烂摊子。

        路上不管他怎么问，小刘都没说是谁犯了什么事，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赵队得知柳北渠的身份后，便冷着脸在办公室等人，待胡拟进门后，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把小刘支了出去。

        胡拟是狐狸化形成人，几乎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气氛不对，联系到方才警察局小刘火急火燎的把他叫过来，就知道一定是他负责的哪个妖怪犯了事儿。

        胡拟思忖着，自己带的妖怪中仍旧出于预备期的，除了早上的柳北渠，就是去年因为吃霸王餐又偷手机被送交派出所的野猪精朱康。

        胡拟估计了一下他们两个的破坏力，对症求情道，“赵队，实在对不住，咱们都知道他们不是成心的。这次犯错说不定也是不明白是非，如果没酿成什么严重后果，我就把人先领回去教育，您放心，一定会赔偿受害人损失的。”

        赵队虽不在成管局任职，但对他们的工作多少也了解一些，只是这次事件性质实在是恶劣，便是对上胡拟也没什么好脸色，“赔偿？人真要伤着一点半点了你们怎么赔偿。不是我说你，胡拟。就算你们成管局刚刚成立没几年，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精进一下？一直这么下去，我们还怎么保护人民的财产安全？”

        胡拟自知理亏，连连道歉道，“是是是，您说的对，我回去就跟我们领导反应，包括这一次，我把人领回去就好好教育他，坚决让他赔偿受害人。要有再犯，不用您说，我一定亲自把他送来。”

        赵队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又叮嘱了一番，方才道，“一定得让她长点记性，下次再这样直接让你们考局长来，行了领人去吧。”

        胡拟得了肯定后，熟门熟路的过去打开讯问室的门。本以为会看到朱康那张憨厚无辜的脸庞，胡拟窝了一肚子火刚要骂两句他不长记性，结果意外看到了弱小无助面带茫然的柳北渠。

        胡拟不怒反笑，过去带人回了成管局。

        经过这一宿的折腾，东方天边都已经泛起霞光。

        胡拟进了办公室，径直把办公桌后的旋转椅拉出来，按着柳北渠的肩膀叫她坐下后，拽过一张椅子坐在对面道，“说说吧，咱们有什么本事让警察局连夜把我叫过去捞你。”语气虽然温和，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已经开始反光，十分危险。

        柳北渠就算是千年朽木成精，也能读出此刻气氛不对，怯生生的看了看胡拟没敢张口。

        胡拟将手上拿的案件报告往桌上一摔，骂道，“好啊，咱们成管局今天可算是出了能人了。化形第一天，就敢去绑架公众人物，我今天上午怎么跟你说的人类社会行为法则，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柳北渠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在旋转椅上坐立不安，连忙要站起来。

        胡拟阴阳怪气，“别别您请坐，我当不起，您就在这儿好好坐着，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胡拟一顿输出，把柳北渠怼的手脚都没地儿放，最后只能放弃挣扎低头挨骂。

        胡拟骂完一顿，只觉终于稍稍纾解了些怒火，把《人类社会行为法则》找了出来，扔到柳北渠桌前道，“把法则抄十遍背过，一天抄不完就在这儿给我抄一天，抄完之后再好好检讨自己错在哪了。”

        刚刚化形的妖怪灵力最强，堪称过目不忘，这时候认字背书几乎事半功倍。

        若是上午时，柳北渠不琢磨自己的考核任务，专心把胡拟的讲解听完，也不至于去警局溜达一圈。

        柳北渠低眉顺眼答了声“是”，在胡拟的注视下拿着他办公桌上的纸笔开始抄写。

        胡拟在原地观察了她十来分钟，心说，这一宿让她给折腾的。

        天已经大亮了。

        胡拟跟着连轴转了一天，见事情终于平静下来了，干脆跟前台明蛛说了一声，回去睡觉了。

        他回去睡了，柳北渠留在办公室还在凄凄惨惨的抄书。

        人间规则多样，在《人类行为法则》均有涉及，并用简练的语言描写出来。将此背过后，即便是初生婴孩，也懂得如何行事。

        柳北渠在京郊修行千八百年，树木枝干数量颇多。她本本分分抄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见胡拟一去不复返，眼珠一转就变出了八只手臂，搜罗了办公室中所有的碳素笔，每只手握一支笔，十只手一同开工，抄了个昏天黑地。

        时钟转了两圈，直到次日早上八点，胡拟才重新出现。

        柳北渠完成了任务，自觉已经解脱，十分高兴。她将抄写下来的纸张全部叠放好，一摞整整齐齐的交到胡拟手中。

        经过一天一夜后，胡拟的气消了大半，见柳北渠态度不错，也没有再为难她，在旋转椅上坐下接过罚抄后，一页页边翻边道，“用几只手抄的？”

        柳北渠自觉按时抄完法则，十分得意道，“十只。”

        胡拟将抄写放回桌上，平静的看向柳北渠。

        柳北渠脑内警铃忽然拉响，改口道，“一……一只？”

        胡拟翘起嘴角，“到底是几只啊？”

        柳北渠自知瞒不过胡拟，低声道，“下次我只用一只手抄好了。”

        胡拟挑眉道，“还想有下一次？”别看他在成管局对柳北渠疾言厉色，实则极为护短，走完流程之后，见柳北渠此情状便不再为难，“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吗？”

        柳北渠垂手站在胡拟身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错，“知道。不能绑架市民，不能跟踪他人，不应该趁受害者睡着的时候使用法术把他运走，不能给他喂泡面。”言语间隐隐有一股把人类当作玻璃制品的倾向。

        胡拟揉揉眉心，算了，当成玻璃制品总比瞎胡闹强多了，起码不会被移送公安机关。“知道了就行，这个你拿着。”说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柳北渠自以为没事儿了，心里十分高兴，双手将其接过一翻，差点没被“总收费”后面的几个零数花了眼。作为十块钱都是大钱的柳北渠声音颤抖着问道，“这……都……都是些什么啊？”

        胡拟轻描淡写道，“俞清晏的身体检查收费单。”

        柳北渠不服气道，“他检查身体，凭什么要我掏钱？！”

        胡拟道，“谁叫你非得喂人家吃泡面，警察来的时候早吃下小半桶去了，还不得去医院检查。”

        胡拟补刀道，“这你就认便宜吧，人家还没找你要误工费、精神损失呢。”

        柳北渠往后一翻，发现后面还有几张警局的罚款单，张张金额不菲，显然这全部是给柳北渠开的。

        拥有预备证件的妖怪虽能避免牢狱之灾，但一切都会转化罚金打到受害者的账户上，以作赔偿手段。

        柳北渠将所有罚金连同俞清晏的检查费做了个加法，“三百万！！”内心无比崩溃。

        一桶泡面45，一只烧鸡25，这一共得买多少吃的，怕是能把十个柳北渠埋掉！

        柳北渠凑近胡拟，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能不能跟警察局赵队说一声，我愿意在那儿常住。”不就是蹲小黑屋吗，身为柳树最不怕的就是长待。

        胡拟伸手把柳北渠的脑袋推了回去，“晚了。”

        好在胡拟知道以柳北渠的社会化水平，找工作挣钱极为困难，于是倾情帮她找了份好工作：餐馆服务员。

        朱康正好在那儿上班，都不是外人。

        朱康的事说来也好笑。去年他百岁之年到化形成功，只是当胡拟在人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人家饭馆狂吃了三天三夜，外带顺手牵羊了邻桌的手机。胡拟领了他之后连工作都不用找，现在还在饭馆里刷盘子还账呢。

        胡拟用手机给柳北渠算账，“这份工作一个月工资3000块还包吃住，你如果不被辞退的话，满打满算干上八十三年零三个月就能还清欠款。”

        柳北渠天生地养修炼多年，八十多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听言立刻接过朱康手中的抹布，火速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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