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他的眼睛并不是激动而引起的红光，而是两个眼球都泛起了红光，即使身处表演过程中，柳北渠也知道这并不是常态，当即便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奇怪的是，此时正在片场拍戏，导演却没有制止柳北渠的动作喊“卡”。
柳北渠的意识晃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此刻俞清晏的眼球已经恢复正常的黑色。还未等她怀疑方才的情形是幻觉，便见俞清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出戏，反而更加投入的饰演警察一角，表演之真实甚至犹如影帝附体，正在与挟持人质的歹人对峙。
转头看一旁的场景，两个摄像师情不自禁的走近了两步，对着俞清晏的脸庞拍了起来，另外一个摄影师反而掏出了“手机”，看动作正在和什么人发消息，虽然柳北渠很想提醒他拿的是道具板砖。
片场看似井然有序，实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郑导的眼睛没看监视器，反而在和制片人一同吐槽，“我就知道这部剧得砸手里……”
后面的群演们受到的影响不大，多是在原地放空乃至当场睡觉……
有人在捣鬼！
以受到影响最严重的俞清晏为中心，柳北渠的目光仿若实体，眼珠一扫就看尽了俞清晏身旁的草丛，并无异象升起。她稍一抬眼，还未看向树梢，余光即瞟到一缕棕色往北飞去。
柳北渠自知驾风敌不过此妖双翅而飞，往前快跑几步，柳枝顺势从指尖伸出去擒它。
此妖本就施幻术加之于片场众人，再在其上叠加逃跑，未免力不从心。两息之间就被柳枝缠住，横摔到了地上。
目之所及，俨然是一只小麻雀。
麻雀自知打斗不过，在地上一滚化作人形求饶道，“姐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快些放了我吧。”
背景中众人仍旧一片混乱各干各的，但能看出来这只麻雀所施幻术于人体无害，否则他们早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柳北渠道，“放了你可以，大家怎么惹到你了，要开这种玩笑？”
雀妖自称名叫照春，化形之后一直生活在这里，近年来附近新建了影视城，它就经常跑过来看热闹。拍戏都差不多，无非是情情爱爱婆媳矛盾，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可是这次拍摄《专捉》却不同，正好警察旁边跟了个小女孩，明面上是初中生，背地里却是只成精的雀妖。
照春并不是日日来看，加上雀妖巧儿的戏份多是在棚里完成，因而她并不知道巧儿实则为暗处反派。还心心念念的琢磨着巧儿解开谜团、揪出凶手、名震四方，称为新一代死神初中生。
结果今天吃完饭跑过来看戏，照春险些以为自己落了一个月的进度，待到看明白是巧儿才是剧组隐瞒线索，一直藏在暗处的凶手。
预想的主角变成反派
照春只觉受了一口暗气，偏又没办法打人家一顿，干脆就耍他们一顿，看个乐子也好。
有一点剧里确实没说错，雀妖长于幻术之道。
照春只需轻轻施法便可使在场众人沉浸于幻想之中。
可惜照春的幻术修炼不到位，又是以男主俞清晏为重施以幻术，对一般人有用，对柳北渠这棵树用处却不大。因此柳北渠只是稍稍晃神，便把她逮了出来。
柳北渠听她说的都是实话，便稍稍松了松捆着照春的柳枝问道，“那你看也看了，还是快快把幻术去了吧。”
照春详做听话，就地盘起腿来，“我这就施术将其撤去。”
柳北渠只听白羽偶尔提过两句幻术，实则一窍不通，自然不觉照春之举有何不对，反而顺着她的动作继续放松柳枝，方便她施术动作。
结印手势俱为辅助，若修炼到位，扬手抬眉之间皆可施术。何况她有能耐惑住这么多人，又何尝需要如此复杂的解法？
果然，她瞧见柳枝愈松，行动之间全然不受束缚，摇身一变化作原形继续朝北飞去。飞走前夕众人幻术已解，幻术一除，柳北渠自然无法再次追上照春，只能放任她逃走。
受到照春影响较轻的人本就在虚实之间徘徊，回神之后只觉自己一时放空，没再放在心上。
郑导与制片人一直在相互吐槽，此时忽觉场合不对，场上柳北渠又早出画面，恍然间连忙喊“卡”叫停。
这一声把众人都喊了回来，除去正中的俞清晏，他入戏颇深，此刻眼中已经见到巧儿撞破屋顶逃离包围，赶忙上楼准备搭救巧儿母亲。
站在他身后举枪的男二南雁见他直往楼上冲，赶紧将人拦下，抓住他的手腕，“俞老师醒醒！醒醒！”
小姜也跟着小跑着过来，扶住俞清晏的胳膊道，“俞哥，咱们先歇歇。”
俞清晏理智回笼，和小姜一同往场外走，经过柳北渠身边时，忽然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盛满了难过与不解，柳北渠从未感知过如此强烈的情绪，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放手脚。
郑导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走南闯北拍戏这么多年，怎么也见过几件奇事，眼见此刻情形就知大概是撞了什么邪，“今天先散了，大家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开工。”
片场的人走的差不多之后，郑导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看一看刚才的录像。拍戏时为避免穿帮，多个机位时一般只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位拍摄，但场中有两个摄像师擅自移动，只怕有几个镜头需要重拍。
回放录像，之间边缘部分的确有几处掺进了工作人员乱入，该有的特写也没能拍出来，只是……
录像所见，镜头忽然混乱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竟是柳北渠。
她两三步便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径直往俞清晏身后的树林旁跑去，随后录像所见，便只剩了一些背影和胳膊的动作，话杆不在之故，根本没有收到一丝声音。
哪怕已经回到宾馆房间，俞清晏半靠在床上玩消消乐，情绪上依然没能从失去战友、遗孤背叛中逃出。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俞清晏只当是小姜的婆妈劲儿又上来了，“你不是有房卡吗，直接进来吧。”
小姜手里有俞清晏的房卡，柳北渠却没有，只是她才不管有没有的事，听到俞清晏让她进门，直接把柳枝伸到锁孔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俞清晏的眼睛盯着手机，“说了多少遍了，我都这么大了，真吓不着，不用给我点姜汤。”自从上次撞鬼，小姜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遇见点什么吓人的事情，就赶紧点个姜汤喝，不仅他喝连带着俞清晏也被他捎上了。
柳北渠疑惑道，“我端来的不是姜汤啊？”
柳北渠在俞清晏面前可是有前科的，见到她进来，俞清晏连手机都顾不上玩了，赶紧直起腰来下床道，“你怎么过来了？”
柳北渠道，“过来给你送粥。”说着把手上的焖烧杯拿给了他。
柳北渠被片场俞清晏一个眼神看到心跳加速，直到回房间后都忘了怎么睡觉。在被窝里滚了几圈，她便认定一定是麻雀照春使得幻术太重受到影响所致。
无奈照春逃离已久，再捉一次近乎大海捞针，柳北渠翻来覆去干脆掏出手机点了两份小米粥。反正麻雀是吃小米的，他们喝下去应该可以算作以毒攻毒。
柳北渠把自己那份儿“咕咚咕咚”喝完之后，就把另外一份装进焖烧杯里保温着给俞清晏送了过来。
俞清晏彻底无语了，摇头暗道，小姜啊小姜，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你怎么进来的？”
柳北渠见他不接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转身把杯子放在桌上道，“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俞清晏见她装傻道，“你哪来的我房卡？”
他一直问柳北渠也不好说实话，是我把手指头伸进锁孔开门的，随便扯了个谎道，“门没锁啊。”柳北渠穿一件吊带长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手里只攥了一张她自己房间的房卡。
俞清晏心道，原来是我自己不给自己留活路。
俞清晏把粥重新拿回给柳北渠，边往门边走边道，“天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啊，明天还得拍戏呢是吧，快六点了得赶紧睡觉了。”
一连串的话和连珠炮似的，柳北渠没插上一句话就被俞清晏带到门外，“啪”把门给关了。
柳北渠双手捧着杯子站在门外。
不是？
我来干什么的？
我怎么出来忽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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