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身世
汪琳的家门口，林佳在车中愣神神地放下手里的手机。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汪琳的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个女孩子。
她很好，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我要和她在一起，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林佳的神情说不出是震惊还是释然，默默下了车。
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皮肤白皙，身材修长，大波浪卷的棕色长发，看上去还非常年轻。打开家门进去，客厅里，汪琳的外婆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吃着零食。
“妈。”林佳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
老太太扭过头：“哟。”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嗯。”
老太太看她神情有些一样，问：“有啥事？”
林佳回道：“刚刚汪琳打电话给我了。”
老太太想到汪琳好久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了，林佳说汪琳打给她，难道是在跟自己炫耀女儿亲近她。想了想，觉得很没必要。
“噢。你是她妈，她打个电话给你有啥好跟我说的。”
林佳坐到沙发上，看似随意地说：“她说她找了个对象。”
林佳话音刚落，老太太一下就来劲了，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这丫头，嗯，年纪也到了。长啥样，帅不帅，家里干什么的？”
“是个女生。”
“啥？”
“她找的对象是个女生。”
微微惊讶过后，老太太就归于平静，拿起零食吃了一些，嘴里喃喃道：“这东西还会遗传？”
林佳一时无言。
“你怎么说的？”
“我没意见。”林佳说道，“妈你呢？”
老太太看一眼林佳，扭了扭身子，像是有些怨林佳会这么问：“我？我能有什么意见。你我都没意见，我能对她有意见？”
“嗯。”
老太太看了眼女儿，这个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女儿，如今在自己面前判若两人。
“哎呀，这琳琳都有女朋友啦。”老太太伸伸腿，“你就继续单着？”
“没想法。”林佳摇摇头，拿过老太太的零食吃着，“看着她快快乐乐的我就满足了。”
“啧。”老太太唏嘘，紧接着语出惊人，“你还真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啦？”
汪琳竟然不是林佳的亲生女儿。
老太太提这么一嘴显然让林佳有些激动：“妈！”不过她也就是激动了个瞬间，很快恢复平静，反问道，“难道你没有把她当亲外孙女？”
“我当然把她当亲外孙女看，我这不是心疼你吗？”老太太有些生气，说着竟哭了起来，“汪菲都死了18年了，你还忘不了她！这么多年，大好的年华，就一个人。”
老太太虽然哭了，林佳倒是不怎么惊慌，平静安慰道：“行了行了，我自己都无所谓，你伤心个什么劲。”
老太太收了眼泪，继续看剧：“随便你吧，过几年我和你爸两腿一蹬，哪还管你。”
“你又乱说的什么话。”
老太太赌气地说：“实话。”
林佳靠在老太太身上，亲昵地蹭。她知道父母有多么爱她，有多么开明。
20年前，她说自己喜欢同性，在那个社会环境的包容度远比不上如今的年代，父母同意了。
18年前，她带回一个女婴——她的爱人汪菲的孩子，说要自己养，父母同意了。
再后来她的身边再没有其他人，决定独身一生，父母心疼她，却也同意了。
“你们要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话锋一转：“我问你，那金茜呢？那个你所谓的闺蜜，y公司的什么总监。”
林佳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提这一茬，只能沉默。
“我一个老太太都能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妈！”林佳不想老太太继续说。
“你为了汪菲单了近20年，她也守了你七八年了吧？哎我就纳闷了，你们拉拉都这么长情吗？”
“别说了。“林佳心口烦闷。
老太太欲言又止。
母女两偎在一起，没去再谈这个话题，说了几句家常闲话，一起看着电视。
十几分钟后，门又打开，却是汪琳的外公开门走进来，他身材精瘦，年近六十，看上去还非常健康硬朗，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
老太太见了，忙喊：“老头儿，过来，快过来。”
林世元才刚进门，就听见自己老伴喊自己过去，心道这老婆子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何事啊？”他边换鞋，边问。
“你快过来嘛。”
林世元感觉莫名，换了鞋，走过去，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看见老太太和林佳坐一起，神情都不太正常。
老太太云淡风轻地说道：“关于你外孙女的事。”
“哦？丫头咋了？嗯，挺久没来电话了呀。”
“你外孙女，有女朋友啦！”
“噗。”林世元刚进嘴的茶一口喷出来。
他擦擦嘴，喃喃地问了和老太太同样的话：“这东西还能遗传？”
老太太没好气地：“我哪知道。”
林世元搓搓手，正了正身子：“你们的意见呢？”
母女两异口同声：“我们没意见。”
“嗯，那我当然也没意见。”
老太太吃了块饼干：“也只是告知你一下。”
“女朋友好啊。”林世元靠在沙发上，手撑在两边，翘起来二郎腿，“嘿，男的野心大，和琳琳在一起，鬼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图我的公司。”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在乎吗？”
“这你就不懂啦，就跟赚钱一样，赚一百万我开心满足，不代表我不想赚两百万嘛。”林世元解释，然后又问，“哎对了，对方长啥样，你们见过没？”
“应该才刚在一起。”林佳说道，“等等再问问她具体情况吧。”
老太太也说道：“嗯，等稳定了再说吧。”
“也好。”
老太太转头又对林佳说道：“她只跟你说了吧，你跟她说外公外婆也没意见，省的她有心理压力。”
“嗯，我回头跟她说。”
林佳认真地看着两位老人：“爸妈，谢谢你们。”
林世元说道：“谢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过几年我们就两腿一蹬，哪管得了那么多。”
林佳揉了揉太阳穴，这两老的怎么动不动就“两腿一蹬”，别的老人都晦气说这种话，这两倒好……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输入密码，大开。
文件夹里有几张图片，她点开其中一张。
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对着镜子，笑容明媚。
老太太凑了过来，嘀咕道：“你都看了20年了吧。”她当然认识照片里的人，汪琳的亲生母亲，林佳的爱人——汪菲。
林世元也凑了过来看，说道：“还真是像。”
老太太补充说：“何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完，她看着林佳，浑浊的眼睛里又满是复杂的心疼。
林佳天天面对着那么像汪菲的汪琳，心里是什么感觉呢？老太太只是想想，就觉得这定然无比的煎熬折磨，心里堵得难受。
不行，绝对不行。
老太太暗暗决定，得想办法，撮合一下张慧和自己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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